站在旁边的小厮有些被他的眼神吓到似的,看到式燕走进院子,连忙用一种求救的目光望过来。
“相公,怎么了?”式燕觉得好笑,虽然脸上看不出来。
夏越正在用手指摩挲外墙,听到式燕的声音怔了一下,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回头看他。
当看到式燕两手空空地露在袖外时,夏越就把什么建设都忘了。
“袖炉呢?”他问式燕。
“爹爹房里暖着呢,就没带。”
夏越不赞同地蹙起眉,“房里是暖和,走过去的路上可是冷的,你还就这样把手露在外头。”
“没几步路,没关系的。”夏越的关心让式燕很开心,但他觉得自己从小干活,身体锻炼得很健康,冷一些没什么关系。
夏越直接抓起式燕的手:“怎么没关系了,你看看,这手冻的,赶紧进屋,防冻裂的凝膏搽了没有?”
式燕点头,乖乖跟进屋。
被冷落的小厮呆呆地看着房门被关上,才反应过来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他缩了缩脖子,决定回倒座房去跟同僚说少爷对少夫人有多好。
夏越一走进云家大门,就有机灵的家仆提前给他的卧房烧起了炉灶,夏越在屋外看了半天的外墙,此时他进屋,屋子里已经暖和了。
他拉着式燕坐下,也不说话,就给式燕搓手,搓到觉得不那么冻了,再把自己的袖炉往人手里一塞。
式燕看他不大高兴,不敢说话,乖乖抱着袖炉缩着脖子,一副做小伏低状。
过了一会儿,式燕偷偷抬眼看他,被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夏越捉个正着。
偷看被逮住,式燕也不躲,就跟夏越对视,心里却开始有些不安。夏越这是生气了?只是因为自己在宅子里走动不带着袖炉?
式燕觉得这是件小事。
夏越是有些憋气,倒不是冲着式燕,是冲着他自己。
方才抓着式燕手的一瞬间他差点想骂人,真的很冻,跟前一刻他摸过的外墙似的,都感觉不到体温。他知道式燕体质不错,从小在田间干活的孩子自然不是娇生惯养的,但是现今不是他整天干活身体发热的时候啊,从暖和的屋子里出来直接吹冷风,这么不注意,万一生了冻疮怎么办。
这怪不得式燕,农家孩子没有这么讲究,家里也没有暖房,自然不知道温度落差的厉害,但是式燕不知道,他知道啊。天冷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式燕也是连着好几天每天都去爹爹房里帮着筹备过年,为什么他就没想到要提醒式燕一声?
如果今天也没有注意到,是不是就得等到式燕冻伤了他才会发觉?
夏越有些恼,因为自己心里的纠结,他似乎真的有些忽略式燕了。他之前还认为自己因为心虚而对式燕多了些殷勤,现在看来,那只是流于表面的,口头上的关心罢了,否则这么件小事,他怎么就没注意到。
那个惯于察言观色、细致周到的夏越到哪里去了?
越想越觉得有愧的夏越,看着式燕有些泛红的脸颊,他知道,那不是式燕脸红,而是冻的。
式燕看夏越一直蹙着眉看着自己,心里实在有些惴惴,刚想开口问一声,却突然被夏越一把拉了过去,等反应过来,他就发现自己坐在了夏越的腿上。
式燕顿时僵住了。
夏越不是没对他做过亲昵的动作,捏耳垂吻额头是常有的事,睡时也必然搂着他,但是,坐大腿……
式燕的耳朵红得要烧起来了。
夏越没有在意式燕的僵硬,他就只是想抱着式燕,抱紧。他没办法告诉式燕自己心里的愧疚,正如他没办法告诉式燕他心里的纠结,夏越就不是个会告诉别人自己的心理的人。
所以他只能抱着式燕,什么也不说,也不管是不是吓到人家。
式燕在夏越怀里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他还是老样子,夏越不说的,他不会问。他也多少有些察觉了,夏越是不会说的。这不是彼此间是否足够亲密的问题,式燕觉得,即使夏越有一日与自己亲密无间,他也还是不会对自己说什么的。
这个暖如春风、温柔周到的人,总是很留意周遭的人,体贴得滴水不漏,待人亲切和睦,却始终把自己藏得很深。
式燕不懂这种心态,也不去想这样是否不好,他只是觉得,不管是怎样的夏越,他都会全盘接受。
就好像此时,夏越难得地没有顾及自己的意愿,像个任性地孩子在撒娇般,虽然很反常,但式燕却想,原来也有机会,轮到自己来包容他。
这样想着式燕就觉得很开心,低头蹭了蹭夏越的发,也不说话,就静静地任由夏越抱着。
夏越感受到头顶的触感,式燕那轻轻的一蹭突然安抚了他由于愧疚而有些焦躁的心,他放松了紧搂着式燕的力道,抬起头,对上式燕柔柔的目光。
然后便没移开。
半晌,夏越蓦地笑了出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呢。
这几天他刻意不去想式燕在酒上的天赋,就真的没再想起,反而更在意自己的反常是否会让式燕不安,发现式燕冻了手便自责成这样,心里不痛快了只想抱着式燕,这举动除了撒娇还能是什么。
回想自己这些天所做所想,背后的含义似乎已经不言自明了……
既然都这么心动了,式燕的天赋不过是让式燕在他眼里更为美好的点缀,虽然自己的确趋利了些,但只要自己清楚心里最看重的是什么,也就够了吧。是说,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