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月不答,只是握紧了拳头。

小阙想了一下午和一晚上,自己倒是想通了这一点。他轻声得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应该在天璧山庄那会儿,我揭下人皮面具后你知道的吧!」

小阙皱起了眉:「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我的关系,你是我娘的丈夫,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可以瞒着抑着这么久,却一点都不肯让我知道这事?」

柳长月方才是一下子乱了分寸,但此时看小阙仍是茫然的眼神,又想起他方才猛打头的模样,立即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冷静地问着:「谁告诉你的?」

小阙说道:「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诉了我真相。」他又喃喃:「你是不是因为我撞坏脑子了,觉得我好欺负,又什么都听你的才对我这样?平常人家的父子也会同你一样对我做那种的事情吗?不会的对不对。父亲向来都会希望儿子好、希望儿子将来争气继承家业、希望儿子娶个好媳妇生一堆胖娃娃,这才是所谓的天伦,是不是?」

柳长月强加镇定地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所以以真心为由,就可以骗我?」小阙声音大了起来。

「我……知道喜欢上你后,试着想杀了你,试着阻止这一切错误,但我没下手,因为你对我太好太珍惜,让我无法下手。」柳长月神情的冷漠和他说出来的那般灼热话语完全不一样。

「……你应该杀了我的。」小阙黯然地从床上下来,穿了靴子,慢慢地往外走去。

柳长月第一次在两人关系出现裂缝时不敢对小阙有所举动,这时他心里只有慌张。倘若这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倘若这孩子真的离开了他,那过往的情感怎么算?莫非就如同镜花水月,从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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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走到外头,碰上了端着食盘的苏笛。

苏笛瞧小阙魂不守舍,脸上又有个红巴掌,以为他惹恼了柳长月被打,才想说他几句,却见小阙凝视着他,用从来没有过的凄凉神情说:

「你是不是也知道?」

「知道什么?」苏笛跟了小阙这么久,天璧山庄那会儿他就算和天痴拼得差点力竭而亡也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于是怦怦乱跳,感觉像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

小阙注视着苏笛,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朋友……」

苏笛嘴唇颤抖了一下。

「但你却没跟我说,我是他的儿子。」

听到小阙说出这话,苏笛惊恐得连手上捧着的食盘都掉了。食盘里的食物掉了出来,还有些柳长月喜欢的甜食糕点滚到了长廊外去。

小阙的眼眶更红了,他声音哽咽地道:「有人告诉我,父子相恋天地不容,他还要我别做人,应当去做畜生。小笛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可以喜欢上柳大哥,他是我爹,我还和他做那种事,我会被天打雷劈、天打雷劈的!」

「不、不是那样!」苏笛急忙着要抓住小阙,但小阙却退了一步,闪开苏笛后,一下子从苏笛面前不见了。

「小公子!」苏笛颤抖着:「小阙、小阙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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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月站在房门外的长廊上,脸上看不出一丁点表情。

苏笛看了柳长月一眼,对柳长月说:「主上……怎么办……他走了、他走了!」说到后头,苏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还说他把我当朋友,但是我却骗了他……」

柳长月没有说话,他只是在长廊上静静站了好一会儿,说了句:「先让他静一静,这几天别去找他。再发话下去,看谁今日进了他的院子,让墨虹依照规矩处置。」

「是……」苏笛哽咽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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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跑出清明阁后,眼神涣散地在街上呆呆晃着。

夜有些深,风有些冷,枫城的街上没有半个人,只有几处民宅的灯火还亮着,里头传来小孩子朗朗的读书声。

孩子念完书了,撒娇的声音从窗户传了出来。「娘,你看我念得好不好?今日夫子夸我聪明,说我将来绝对是个秀才。」

那孩子的母亲掩着嘴笑,末了还捏捏孩子的脸庞。「我的好江儿这么厉害,将来不仅是秀才,还会是举人大老爷,给咱们家光宗耀祖的!」

另一头正在刻着木雕娃娃的男子则笑着说道:「你少宠他了,如果让他因这点成绩就骄傲起来,心思不放在书上面,我看以后连秀才都中不了。」

小阙从窗外看进去,见着昏黄的油灯下那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情景,是啊,这才是爹、这才是娘、这才是有爹疼有娘爱的孩子。

他离开了那户人家,继续在外头晃。风吹响树叶的声音沙沙沙地,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堤旁。

今天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天地间仿佛只有黑暗,就像他的心一样。

首次喜欢上一个人,将那人的身影深深刻入自己的心里骨里。

刻骨铭心只有四个字,看来那么单纯,但当如此做了以后,想要再将对方从自己的心里骨里取出来,却早已不可能。

小阙在河堤边走着,熟悉的头疼又剧烈地让他痛了起来。他蹲到地上,抱着头,将脑袋埋进膝盖里。泪水滴进了土里,他发出呜呜的疼痛声。像只受伤的小狼崽子,心里痛苦痛苦只有痛苦,却说不得与别人听。

最后的疼,疼到了极致,疼到他眼前慢慢模糊起来,而后在黑暗无光的河堤上缓缓摔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他什么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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