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为什么离开?

白玉堂居然伸出手摸了摸展昭的头,坦然说道:“上半年行动手臂受了点伤,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做狙击手了,伤养好了之后,索性就退伍了。”

展昭没计较他这没规矩的举动,只深深地凝视着他。

白玉堂哑然失笑。

半晌后,展昭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温温润润的模样:“没关系,只要是你自己选择的就好。”

哪条路都好,只要是自己的选择。

只要不是被逼的就好。

展昭并不多问什么,只闲闲地说起自己现在的生活:“我在武训中心帮教练带带师弟师妹们,不忙的时候就去琴室给舅舅打下手,练练斫琴手法。有时候也帮兆蕙的歌写写琴曲,给兆兰的武侠剧做做插曲,编编旋律,或者做做武打设计什么的。”

他语调悠缓从容,始终含着笑意,白玉堂听得越发入神,末了笑了一声:“真挺好。”

小时候的心愿,能成真自然是好极了。

白玉堂由衷地为展昭感到满足。

展昭笑得平和,又对他说:“对了,这个月下旬我们要带队出去,参加这一届的全国武术锦标赛了……”他的声音顿了顿,没有把这句话说完,只低着头笑。那笑容淡静恬然,但也似乎不是全然的开怀。

白玉堂听懂了他话语间未尽的余味,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心中竟没有当年的怨愤与不甘,倒像是陈年伤口留了疤之后的细细白痕,不痛不痒,却也没有彻底消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你自己还参加吗?”白玉堂若无其事地问他。

展昭笑了笑:“不参加啦。”他眨眨眼看着绿地上开出的小紫色花,神色诚恳,“我要是还去参加比赛,那帮小子们不就拿不到了冠军了嘛。”

白玉堂低声嗤笑出来:“自恋,自大。”

展昭继续慢吞吞地看着脚边残存的浅紫色小花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白玉堂的笑声更加愉快:“那倒也是,我家的猫儿,怎么也不能灭了自己的威风。锦标赛啊……也就是我不能去,不然冠军哪里轮得到你。”

他这话一出口,身侧的展昭越发没了动静,仿佛是自己独自漫步一般。

白玉堂心中暗叹,他转头去看,果然见展昭面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沉静如昔,但白玉堂与他默契如自己,依然从展昭的眼眸中看出那丝丝缕缕的憾恨不平——也许比起他自己,展昭的心中遗憾更大一些吧。

这样想着,白玉堂对白秋鸿的怨意,不知不觉又泛起在心头。

若不是当初被逼着去了部队……

若是当初他和展昭没有分开,每一届锦标赛都一起去参加,展昭和他的武术生涯一定会更精彩吧?

“展昭……”

白玉堂的声音低柔起来,他叫了一声展昭的名字,后面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我明白。”

展昭缓缓吐出一口郁闷怅惘的浊气,依旧觉得自己心中还有几分意难平。他与白玉堂虽十年未见,却也有十年的竹马之谊,熟稔到如观自己,从不需要掩饰什么情绪。

只有彼此才能互相懂得对方的心情。

“我就是……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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