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来的勇气,方泉张开双臂,挡住了庭长的去路,“就像您说的,那群人是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攻击的主,所以看到庭长出来了,就算是女人,估计正好供他们撒气吧?”
“哈?”庭长柳眉倒竖。
“所以吸引注意力的事情还是让我去吧!”
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方泉的嘴就擅自将这句话抛了出去。
“小方,你……”
见庭长瞪着自己愣神,方泉趁机抢过她手中的钥匙,转身爬上拐角处,回头冲她咧嘴一笑:“您之前那么想要的男生,不就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挺身而出吗?”
一边向目的地移动,方泉一边就打完了110,郑法官办公室里那扇通往楼下的木门稍微让他多费了些功夫,其他基本上都很顺利。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不仅步伐轻/盈,脸上的笑肌也保持着拉伸状态,根本收不回去。
……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笑得那么欢,自己是多么没有危机意识啊!
但从另一个侧面来看,说不准这也是自己临危不乱的一种表现吧?
楼梯通往的是自己一直以为是杂货间的地方,方泉轻手轻脚地溜出来,努力克制住想冲到倒在玻璃渣上鲜血直流的侯哥和老王身边的冲动,中气十足地冲那群暴徒吼道:“你们赶紧住手!我们已经报警了!”
“哈哈,笑话!”为首喊号子的一个留着短卷发的中年妇女冷笑一声,转过身来,“报警了又有什么用?你觉得我们会怕jc吗?”
“又是打人,又是撞门,你们清楚你们自己在干什么吗?”方泉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好的,虽然那边的撞门似乎没有完全停止,但至少有一部分人被吸引到自己这里了。
“这位小哥好面生,新来的吧?”那女人凑近了一些,“你在问我们干什么之前先问问你们自己干了些什么吧!我们砸了这黑衙门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有什么问题您好好说么!干嘛非要……”见几个拿着板砖、棍子的男人也朝自己围拢过来,方泉瞬间感到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挥发殆尽,两腿发软,“动手呢……?”
“跟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女人龇牙咧嘴地说道,看这样子估计真跟这一流法庭有血海深仇,“把你们全部大卸八块都不解恨!”
说着,她转过身去,继续指挥撞门小队,留下的那些男人则持续向方泉靠拢——惨了惨了,自己不仅没有吸引够他们的注意力,甚至还让自己成为了无谓的牺牲品,还真是得不偿失呢……
就在方泉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冲动的后果时——
“哟,这不是何阿姨吗?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
“易……易钟明?!”
这家伙,不去帮几位女士顶/住门,跑这里来做什么???!!!
“你——等等,我记得你!”刚才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易钟明口里的“何阿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来,几乎要凑到易钟明的面前,“这次肯定是你干的好事!”
“我?”易钟明看上去倒是很沉着冷静,“我做了什么?”
“少跟我装蒜!”何阿姨的声音马上提高了八度,“那份调解书肯定是你这个小书记员擅自出的!”
调解书?方泉皱起眉头。
既然是调解的话,为什么他们要……
“何阿姨,”易钟明嘿嘿一笑,“首先,您这个案子我要没记错的话,是在郑法官那里;其次,我现在是法官,不是书记员了;再次——”
“什么?你现在是法官了?”何阿姨脸上的肌肉皱成一团,“少骗人了!我去年年头来打官司的时候,你不还是郑法官的书记员吗?”
“呵,”易钟明扬起脸,“难道我做过书记员,就得一辈子做书记员吗?”
“什——喂,你们刚才都听到了吗?”何阿姨冲周围一声招呼,连撞门的那些人也停手了,“这个混账衙门不仅贪污了我们的诉/讼费,而且还让书记员当法官!天啊,我们今天来还真是‘替天行道’对了!”
“原来如此,”易钟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是因为诉/讼费算错了吗?您能不能详细地——”
“谁跟你废这种口舌去!”何阿姨从旁边一人的手上抢过一块板砖,“砸烂黑衙门,就先从砸烂你开始!”
砸烂……?
板砖……?
!!!
方泉倒抽了一口凉气,身体向前扑去:“危险,易——”
砰!
晚了……一步。
“易钟明……”
眼前的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所有的事物都只是一片黑白,只有一抹红色残存,它顺着易钟明的鬓角,一滴一滴,缓缓地淌下……
“易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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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jc来了,他们就跑进法庭里站在审判台、原告席、被告席之类的桌子和椅子上,就算jc让他们下来,他们也坚决不动。然后/庭长劝他们,他们还是不动。然后分管院长来了……”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就讲讲那之后——我跟他们去医院之后的事情。”
方泉侧过脸看着易钟明,如果去掉纱布和眼镜,现在变成阴阳头的易钟明活像某个朋克乐队的成员,但看到这样可笑的易钟明,方泉却只有深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