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这才往书房走去,待走到门口,抬手叩了叩门,“父亲。”
“进来吧。”老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姜清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中老将军正坐在榻上独自下棋,他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姜清瞧着棋盘已经铺了大半。
“回来了。”
“是,回来了。”
“那过来同我对弈几局。”
姜清挑眉,依言走了过去,盘腿坐于榻上。棋盘旁的香炉袅袅升烟,一室静谧。
第一局,两人平手。
第二局,老将军以三子之差认输。
第三局,老将军中途弃子。
虽然三局两败,但老将军十分高兴,拍拍姜清的肩膀,笑道:“很好,我放心了。”
姜清默然不语,只是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扔进棋龛,然后连同棋具一起收于一旁。
“听说你身边新收下一人?”老将军捧着茶杯,饮了一口,不经意地问道。
姜清点点头,心中了然,“是个半大孩子,救过我的命。”
“哦?”老将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既是如此,便也应该,你心中有数就好。”
姜清抿了抿唇,眼眸微微下垂,顺着他的话低低应了一声,“孩儿省得”。他的态度恭敬,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是真的把话记到了心里。
老将军盯着他看了会,才叹了口气,道:“夜深了,你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去睡喽。”
闻及此言,姜清便站起身来,作揖应“是”,退了出去。
这场戏做得极为自然,父慈子孝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会羡慕称赞。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他们都无法真正相信对方,他们的心中各有盘算,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第二日清晨,姜老将军便带着姜清入宫。
姜清穿着青色官服,眉眼间是冷冷的疏离,跟在老将军身后,目不斜视进了大殿。
皇帝照例上朝,朝间丝毫不提太后驾崩一事。他不说,朝中百官也无人要问。各方势力均当,只盼着皇帝背后的势力垮台,好掣肘于他。
姜清站在大殿后头往前看,并没有见到德王的踪影。看来事情所传非虚,德王确实告病在家,竟连太后驾崩也没有入朝。
早朝结束后,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请姜清去尚书房议事。
姜清眯起眼睛,领了圣谕,跟着小太监走了。
事情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这活靶子一旦被皇帝竖起来,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又这样过了几日,朝廷终于在元宵前发了讣告,将太后驾崩之事告于天下。
礼部早已做好准备,百官入宫吊唁,民间禁嫁娶喜乐一年,家家户户挂出白绫以示哀思。
吊唁之后,姜清借口营中公务堆积过多,辞别了皇帝同老将军,与沈甚一起回锦州。
马车平安无事出了幽州,但两人丝毫不敢放松,就怕途中出什么变故。
孤零零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驶,一路上也没见什么行人,待行到幽州与锦州交界处时,沈甚却发现好好的路中间堆满了岩石,马车根本过不去。
“将军,这天快黑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今晚到不了锦州,不如舍官道取小道走吧。”
沈甚向姜清建议。
姜清点头。
堆在路中间的岩石又大又多,凭他们两个是不可能搬开的;若要弃了马车以脚力回程,饶是他们两个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今天晚上到锦州。舍官道取小道,是最好的做法。
既然姜清已经同意,沈甚便扬鞭赶着马车换了另一条路。
小道没有官道平坦,且靠着山边,十分颠簸。山林里鸦雀无声,只有马车疾驶时发出的声响。
沈甚皱着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将军,这儿似乎安静了些。”
姜清挑起帘子一角,往外瞧了瞧,道:“小心些便是。”
两人话音没落多久,就听扑簌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不好,是落石。”
沈甚一手提剑一手扯开帘子,方便姜清从里头出来。两人脚踩轻功迅速离车,就听哗啦一声,从上面滚下几个大石头,将马车压得粉粹。
与此同时,原本寂寥无声的树林里,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人。他们用布巾蒙着脸,手里拿着刀剑,与姜清两人厮杀起来。
好在这些人武功并不精尽,两人各自对付,倒也渐渐占了上风。谁知就在此时,姜清头顶突然横空飞来一人,身形矫健,避开攻击挥剑直刺姜清胸口。
“将军小心!”
一旁的沈甚目呲欲裂,大叫一声,却苦于纠缠苦战,脱不开身去帮姜清。
眼见这一剑就要刺入胸口,姜清腰上的玉佩发出一道红光,将围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全数反弹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