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星静默一会后,摇了摇头:“要是这回能平安回来,我就不回去了。我想去不同的地方走走看看,缺一个跟班。”他看向雷行,笑得灿烂:“ 雷花子,你要不要做我的跟班?”
雷行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是升空的雀跃,止不住的嘴角上扬。他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回道:“还敢要你丐爷爷当跟班,哈哈!有胆识!好好在这等着,你丐爷爷回来后,带你策马走天涯!”说罢,雷行兴冲冲地起身收拾东西,喊了路契亚就出门了。他这时心跳如擂鼓,感觉再没什么事比撂了这悬赏更重要。
叶晨星一个人坐在小屋里,裹着厚厚的大氅,看着烧着的火堆,有些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昆仑是个险恶之地,漫布冰雪,地势又十分险峻,若是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出危险。雷行和路契亚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冰原上走动,寻找着猎物的踪迹。对于两个常靠赏金吃饭的人来说,这倒算不上难事,只是耗时。两人在深山里走了大半日,也只是大概锁定了猎物的行踪,还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幸而这时节北方天色暗得晚,雪地又敞亮,所以虽是入了夜,也还是看得清晰。
两方对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对面那人一看就知道两人是来取他性命的,坐在一块大石上,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两人。这亡命徒估计逃了很久,身上看得出多处伤口,有些刚包扎的伤口还微微渗出血迹。那人不躲,坐了一会儿后,缓缓起身,拿起手边的兵器,对着两人摆开了架势。看这情形,纵使这人武功再高,也已是强弩之末。这仗打得一点都不吃力,那人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雷行一棍扫下去打算结果这厮。雷行棍法本就超群,这会儿心下揣着叶晨星那些话,更是将打狗棒舞得虎虎生风。眼看胜负既定时,却没想到,在他追着那人往前一跃的时候,脚下的地突然往下一陷,他手一伸,赶紧一棍勾住那个猎物,两人一前一后随着塌陷的地面往下滚,连带着一旁的路契亚也跟着滑了下去。
原来,这是两处崖峰间的空陷地带,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咋看之下和普通地面没啥不同,但却承受不住雷行下坠时的气劲,一下就塌了。
这一个塌陷就不得了了,白雪裹着两人下坠了之后便沿着山壁往下滑,雷行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转得他觉得脑浆都要从鼻子里洒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眼前的景色慢慢稳定下来,一片蓝灰色的天空横亘在眼前。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转头一看,路契亚握着滴血的刀,扭着小蛮腰走了过来。
“咽了气儿了?”雷行问道。
“嗯。”路契亚在他身边坐下,揪起雷行衣服上的一角,抹了抹带血的刀刃。
“你个不要脸的!咳!咳……”雷行看他擦得心安理得,胸中一口老血呕了出来,这一呕居然让他气顺了些。他挣扎着坐起来,刚才那一阵翻滚差点儿让他脑浆都滚糊了,他两手撑在身后,闭眼顺了好一会儿气,才觉得不那么摇晃了。他撑着路契亚的肩摇晃着站起来,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雪海,将一丝月辉反射得堪比白昼。
他看了看不远处坠落的高崖,两人的缠斗使得雪面失去了原有的光洁,远看着就像被划了一道道的伤疤。那片雪太松软,想要从崖底爬上去,再从原路返回几乎是不可能的。没办法,只能在这片雪原上另找出路了。
雪地松软,踩上去一脚深一脚浅,行走缓慢。雷行走得实在不耐烦,他还记得那个小孩模样的家伙对着他说,等这次平安回来,就要去走天涯。他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他去看看天涯长得什么样子,尽可能地加快自己的步伐。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天,天光都大亮了,将一片雪原照耀得刺眼夺目。雷行两人路过一片小林子,想借着树上仅剩的那些枝杈帮忙遮遮荫,没想到,远远的雪地竟闪过一抹金光。雷行赶紧上前,看见叶晨星小小的身影在叶家师兄的牵引下慢步向前走。
雷行有一瞬间觉得恍然,那个小鬼不是说要他当跟班吗?不是之后就要去走天涯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那个小木屋里,裹着厚厚的大氅舒舒服服地睡觉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用力揉了揉,睁眼却看见那个叶家师兄俯身将叶晨星抱在怀里,还摸了摸他的头。
雷行一瞬间就炸了,也不顾心中的五味陈杂,手脚并用冲上前去。
唐二看见雷行远远地奔过来,觉得脑仁一阵疼痛,恨不得一个化血镖丢过去。这天早上,他们三人都起了大早,趁着雷行二人不在,匆忙上路。三人都知道,雷行既然能跟着来昆仑,那么他要是在的话,就一定会跟着他们一起走。可这招险棋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问题,万一功亏一篑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三人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在半路上碰到往回转的雷行。
雷花子冲过来,心中怨气翻腾,眼珠子都红了,直直地瞪着叶晨星,就差破口大骂了。不过他还没有骂出口,就看见叶晨星那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窝在他师兄的胸口,眉头紧皱成一团,看来是冻得难受。叶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