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汹涌而来。
他听到有人大叫：“吴青！”
又有人在尖锐地冷笑。
他的头颅前所未有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裂开。
可是那画面是如此的短暂。
在他能够抓住一丝一毫的线索之前，又倏然消失不见。
“吴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听到有人叫着他的名字冷酷地嘲笑他。
但很快。
一切归于沉寂。
“该死！”
完全不明白刚才自己突然看到的画面以及突如其来的疼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青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从中年男子的身体上摸出来他所说的护身符，跌跌撞撞地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现场。
但整个玉京城就是一场噩梦。
大概是已经到了战争的尾声。
城中的房屋一大半都已经被烧成了焦土。
到处都可以看到四肢不全的人痛苦□□。
所有还能行动的人，不论是妇女还是儿童，都在往城墙的方向运送着原木和石块。
所有的人都容颜消瘦疲惫不堪。
可是没有一个人神情悲苦，更没有一个人垂头丧气。
吴青并不知道吉祥街在哪里。
路边有一个七旬老丈为他指了路。
“只是……你要找的人恐怕已经不在吉祥街了，今晚就是决战之时，城里所有能动的妇女孩子都跟秦将军去校场造箭了。”
“好，谢谢老丈！”
又跟老丈问清了去校场的路，吴青力所能及的加快速度。
到了校场才发现，所谓城里所有能动的妇女孩子其实不过三十人。
她们所谓的造箭也不是真正的造箭，而是补箭。
将用过的，折断的，从伤员伤口上拔下来的箭重新洗净，补好，变成还能勉强使用的“新箭”，就连四五岁的小孩，也在尽力地帮着忙，企图得到母亲的夸奖。
但是就连这些“破箭”，她们的面前也并没有多少，一个人只有四五十枝的样子。
这是一种弹尽粮绝的境地。
就算吴青来到这里还没有一个小时，他就已经预感到这是一种一定会输的战争。
他从来没有参加过战争。
不知道战争是怎么样的。
可是他在历史方面不是完全的小白。
知道古代没有国际法，没有什么所谓人权。
如果城破了。
……
运气好的是被安抚。
运气不好的话……
会被屠城吧？
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
会在城破的那一瞬间……
成为坠入人间炼狱的尸体吧……
吴青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
可是在明知他们结局的情况下，他无法做到毫不动容。
紧握着那张薄薄纸片做成的平安符。
朝着那些妇女们走去。
很快就有人告诉他。
住在吉祥街的姓谢的一家是已经成亲了五年的谢老大和婉娘，还有她们四岁的女儿如如。
婉娘正带着如如在校场的最左边补箭，她的手很巧。
分配给她的箭枝，她已经修补完了大半。
剩下的几只是如如要补，她在一旁看着帮忙。
婉娘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温婉，虽然并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但让人一见就会觉得眼前一亮。
如如也很可爱，小小的脸虽然被灰尘涂得黑一道白一道的，但是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很是机灵，让人想起和她同岁的加菲。
吴青从来没有带给过任何人噩耗。
更不用说要告诉这么一堆母女他们父亲死去的消息。
更何况谢老大还要婉娘带着自己的女儿去死……
一个人得有多么狠心才说得出这种话？
之前并没有想这么多，按照谢老大说的就来了。
真正看到了他要传话的人。
吴青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如果因为他传达了谢老大的话而造成这母女两人的死亡，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下定了主意，吴青转身就走。
可是已经晚了。
“啊……那位大哥哥！”
是如如的声音。
吴青本来想当做没听见。
可是如如却很固执。
一直叫着“大哥哥！”
甚至朝着吴青跑了过来。
吴青只好转身。
强装出笑容来，蹲下身来跟她打招呼：“小妹妹……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五岁的孩子应该正是怕生的时候，如如却是一幅天真浪漫的样子。
看着吴青一脸惊喜的模样：“大哥哥，你是来找加菲和阿夜哥哥的吗？”
吴青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如如继续说道：“加菲和阿夜哥哥啊！加菲哥哥说了，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一定会来找他，阿夜哥哥也说，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姐姐！一定能帮我们打胜仗的！你就是加菲哥哥的哥哥，对不对……你长得和加菲哥哥说的，一模一样！”
吴青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如如紧张道：“你说……你认识加菲？”
如如点点头，开心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假的。
吴青连忙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加菲他现在在哪？”
如如指了指校场后面的营房：“加菲哥哥和阿夜哥哥都去跟秦将军商量对敌的计策了。”
加菲一个五岁的孩子，会知道什么对敌的对策。
不过听如如的话，明月夜那个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