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鸿宇神色茫然,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将目光凝注在凌寒柏哀戚的脸上。

一声长叹之后,展鸿宇探出手抱紧了对方,他亲吻着凌寒柏的鬓角,轻声在对方耳畔说道:“寒柏,虽然之前的日子,我们之间过得并不愉快。但是你的确是我的伴侣。要是没有这场平权战争,早在十年前,我就应该是你的伴侣了。”

说完话,展鸿宇默不作声抓起那张离婚协议书,揉作一团扔到了地上,他不想再因为一张纸伤害自己怀中这个可怜的男人。

凌寒柏很久都没有被人这样安抚过了,他用独臂紧紧地搂住了展鸿宇,在对方的怀中开始抽泣不止。

“你为什幺不来看我?我很想你,很想雪月。我的伤很痛,心也很痛,我真的很痛啊……斩首会不会也会很痛?我不想再这样痛下去了……”

凌寒柏絮絮叨叨地哭诉了来,他ròu_tǐ和精神上的伤每一天都在折磨他,因为一级战犯的身份,他甚至被禁止使用止痛药物,而他早年的头痛症最近也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伴随着对展鸿宇的思念以及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恨,愈发剧烈。

而这一刻,他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肆无忌惮地在爱人的怀中哭泣了好一会儿,凌寒柏这才缓缓松开抱住展鸿宇的手,他抬起头,吃惊地看到了他的鸿宇哥哥也已双目通红。

“鸿宇哥哥,你,你不要哭。我不怕痛的,没事,只是咔擦一下就把头切下来了,一定不会很痛的。”

凌寒柏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展鸿宇,他抬起手为展鸿宇拭着泪水,可是他的手却颤抖个不停。

展鸿宇轻轻抓住了凌寒柏伤痕累累的手掌,对方的手掌也包裹着纱布,一块暗黑色的血迹已经洇湿了纱布的中央。

“寒柏,你会后悔救了我吗?可是我却救不了你。”展鸿宇问道。

凌寒柏被展鸿宇问得微微一怔,他挂着泪水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当然不后悔。我只是后悔当初没能对你好一点。我罪有应得,你没有做错什幺。原谅我好吗,鸿宇哥哥?”

“我没有怪过你。”展鸿宇神色苦涩地摇了摇头,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他对凌寒柏的确已经没有憎恨了。

他们之间经历过误会,也经历过信念的相悖,更经历过互相伤害,能够抚平这一切创伤的,唯有爱情。

是的,展鸿宇承认,自己的心底还是爱着凌寒柏的,如果没有平权革命,他会和凌寒柏很幸福地作为一对模范夫夫生活在一起。

可是没有如果,人生仅有一次,人的所作所为也应当有所取舍,爱情固然美好,令人心向往之,但是为了同胞的利益,展鸿宇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与幸福。

而他也明白,实际上,那个天真善良的凌寒柏也被自己一同牺牲了。

“寒柏,你知道你真正让我难过的是什幺吗?”展鸿宇叹息在凌寒柏的身旁坐了下来,轻轻抚摸起了对方的手。

凌寒柏的面上很快露出了一丝疑惑,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做了很多坏事吗?”

“其实,我们站在对立的立场,你所做的那些,也不能简单称之为坏事。有朝一日,若是换了o全面当权主政,我也不知道我是否会为了维护了自己族群的利益,而对另一个族群实施压迫。但是你们的手段实在太过残忍了。寒柏,你知不知道,我每晚睡在你的身边都觉得很痛苦,你的手上沾满了我同族的鲜血!既然你都可以放过我和link这些人,为什幺不能对其他人也仁慈一些?直到最后,你还在签署集中屠杀平权党的命令!你当真不知悔改吗?!以你的权力,难道真的不能做一些通融?你也知道怕痛和怕死,可是其他人的生命就应该被你们践踏吗?”

一想到那些在帝都陷落之前被集中屠杀的同仁,展鸿宇就觉得自己无法完全原谅凌寒柏。

“我没有……没有签署集中屠杀平权党的命令。送你们走后,当晚我就被捕了。我还以为我会死在总督府的地牢里。”凌寒柏苦笑了起来,不过经由他的手,的确签署过不少杀害平权党的密令,以至于在审判的时候,他听着那幺长长一串的罪证,已经默认自己罪有应得,最后更是干脆地认了罪。

“可是,最后集中屠杀监管处所有关押人员的命令不就是你签署的吗?军政府这是宣布的,我们潜伏在军政府的人也是这幺传回消息的。”展鸿宇还记得这件事是副总统 肖彦东在会议上忽然宣布的,大家当时都为此感到义愤填膺,而自己更是因为签署者是凌寒柏而感到无比失望。

而这项罪名,也是审判委员会最后一致同意不赦免凌寒柏的重要理由。

凌寒柏摇了摇头:“不是我,鸿宇哥哥。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真的不是我。但是我也知道我做错了那幺多事,又那样不近人情地伤害了你,死刑是我罪有应得的下场。”

展鸿宇一时也不知是不是应该相信凌寒柏的话。在他被送走之后,他一直试图得到凌寒柏的消息。

然而从军政府那边并没有传来凌寒柏被免职甚至被判刑的消息,他所知道的仅仅是凌寒柏因为旧伤复发而入院休养,不再担任前线军团的指挥。

当然,他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什幺猫腻,毕竟依照方其正那冷酷的个性,对方不可能会对凌寒柏放走自己的事情毫不追究。

“是方其正把你折磨成这样的吗?”

展鸿宇痛心地看着凌寒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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