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立命,人类不必过分操心,想必动物们在其叫声中有自己真正的“名字”,人类给它们的只是一个发音,以便它们辨识你的呼唤,所以没必要给动物费劲想名字。而魔像就不一样了,魔像根本没有自我意识,不是活物,它们天天陪在法师身边——尤其是那些在研发涉密项目、必须孤身奋战的法师。某些情况下,法师不能把人类助手带进机密实验室,只能让魔像提供协助,如果你每天都要与魔像相处,那就应该多赋予魔像一些拟人化的特质,这么做受益的会是法师本人。你会被自己催眠,会有被活人陪伴的感觉。

那时洛特还大发感慨,说以后要亲自陪伯里斯,伯里斯畏惧而礼貌地回绝了他——他根本帮不上忙,只会让人分心。

洛特抱着狗思考了一会儿:“我们叫它赫罗尔夫伯爵吧。”

“为什么还有‘伯爵’?”

“我封的。”

“好吧……”

法师话音刚落,赫罗尔夫伯爵突然对着窗外狂吠起来,幼犬的叫声并不太有威慑力,不过还是把打算飞进窗户的金属渡鸦吓得一愣。

伯里斯看到窗外悬停的鸟儿,暗暗惊叹着小狗的敏锐。这条狗已经不是普通的狗了,它接受了来自半神的力量,所以变得对突然出现的魔法造物特别敏感。

洛特像个称职的主人一样安抚了赫罗尔夫伯爵,伯里斯打开窗子,让渡鸦落在了书架上。渡鸦是艾丝缇公主的信使,艾丝缇在制作魔像上也有点自己的特殊癖好,她故意让金属渡鸦带有一些真正的动物才有的习性,这样它可以更完美地融入自然之中。

停稳后,渡鸦开始发出艾丝缇的声音:“导师,我有件事要向您汇报……最近有一些关于您的流言在各地传播,其中有些说法实在是非常……”

伯里斯还没回答,洛特先抢了话:“非常让他晚节不保,对不对?”

“你还在?”公主惊讶道,“啊,不……我的意思是,想不到您竟然还留在塔中?”

“我当然还在。先不说这个了,公主殿下你快继续说,关于伯里斯的传言是什么?是不是说他有私生子什么的?”

艾丝缇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猜到了原委:“导师,您是不是见了黑松?以您现在的面貌见的?”

伯里斯叹气:“是的。但他不知道我是我自己。”

“我猜也是,一定是他,”公主说,“您现在的外表被误解为了‘伯里斯大师的私生子’,很多人说您在六十多岁时骚扰了一个女学徒,以学业要挟她,让她和您……后来她怀孕生子后,您留下了婴儿,将女学徒赶出了塔……这是最基础的、流传最广的谣言版本,但并不是最恶毒的版本……”

“什么?还有更恶毒的版本?”骸骨大君再次抢先接话,“你快说下去!我好好奇!”

伯里斯能够想象出此时艾丝缇的表情,但愿这体弱的孩子别犯偏头痛。艾丝缇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是这样的……有些吟游诗人总喜欢编造黑暗血腥的故事来博人眼球,在那些诗人的故事中,您虽然终身未婚,却经常将山村中的少女抓回塔中,他们说您和少女们生了很多孩子,然后您会把那些可怜的母子拿去做实验……最终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这孩子的个性十分残忍自私,他完全不顾母亲所受的屈辱,只想得到您的信任和真传……”

伯里斯冷笑:“我倒希望自己真有这么全能,又要做实验又要抓少女还得让她们生很多孩子……可惜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还有一个版本是这样的,”艾丝缇继续说,“他们说法师伯里斯年轻时和一位女子相爱,然后又为了追求魔法而抛弃了她,而这时她腹中已经有了法师的孩子。那孩子在母亲身边长大,母亲死后他就独自去寻找父亲,他历尽辛苦终于找到了法师塔,却不幸被塔门上的魔法杀害了。法师发现后追悔莫及,他收起残破的尸骨,把孩子做成了还魂尸……所以即使死灵师本人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的孩子却看起来仍然只有十几岁……”

骸骨大君摇着头评价道:“这个版本不精彩,而且也并不恶毒。”

伯里斯没有兴趣评价编剧水平,也不太想听完所有版本,他按着眉心问:“艾丝缇,你专门联络我,肯定不是只为给我讲故事……这些传言是不是波及到你了?”

导师很了解艾丝缇公主,他的猜测十分准确。“是的,”公主说,“在流言传播的过程中,不知怎么,我也被扯了进来……萨戈人都知道我父王与您的同盟关系,于是有人认为我和那个‘法师的私生子’已经私定了终身,还说我频繁前往法师塔并不是为了治病或者看望老恩人,而是为了和那个年轻人私会……”

“你必须抑制住这则谣言,”伯里斯说,“它伤害不到我,也伤害不到作为法师的你,但肯定会对作为公主的你产生影响。”

“我正是担心这一点。抱歉,导师,我也许不该用这种愚蠢的事情打扰您,但我没法和别人商量,只能向您诉说……”

“没关系。你自己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吗?”伯里斯问。

从语调判断,艾丝缇大概在咬牙切齿:“我可以把黑松抓起来……他现在就在萨戈境内。他不认识我,至少不认识作为公主的我,我可以私下找几个熟悉的官员联络神殿,派一队审判骑士把他控制住,随便找个理由关他十天半个月,我会专门给他安排一个有严密禁魔力场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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