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飞躬身道:“不敢。晚辈正是华山门下柳烟飞。”
那蒙面客摇了摇头,长叹道:“你这样的人,却去和楚留香混在一处,真是自甘堕落。”
柳烟飞没有再回答。他本就拙于言辞,而他的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是解释的时候。
一点红和曲无容也携手站到了楚留香身前。一点红望着那几个蒙面客,冷冷道:“若要杀我,便尽管来,不必先杀楚留香。”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像在揭穿那些人的借口:“你们本就打算杀楚留香,却以我作为杀人的理由。你们若针对的是我,根本不需要找楚留香的麻烦。”
面对这冷漠的年轻人的目光,那些名头盛极一时的高手们,竟也觉得不能直视。
花满楼最后才走了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他的朋友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跟随。
李玉函似已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终于开口道:“胡兄方才说过,要以六敌六,请问是哪一位不上阵?”
胡铁花挠了挠头,终于还是看向了楚留香。除了花满楼,每一个人也都这样热切地望着楚留香,仿佛在用目光告诉他,自己一定要为他出一份力。
楚留香便转向了淡然微笑着的花满楼。
花满楼肩头的伤并不严重,但他和帅一帆的对战,也已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和精神。楚留香并不想让他继续战斗下去。
而且楚留香也相信,如果提出让花满楼退出,大家也都会同意的。只因这队伍中的其他人,也都和楚留香一样,关心着这个平日斯文有礼、关键时刻却总是担当起重任的好朋友。
楚留香还没开口,花满楼已像是察觉了什么,收起笑容道:“你若想让我袖手旁观,咱们就立刻绝交。”
大家都知道,花满楼从来不说这么严重的话。然而他现在说了,就代表他的的确确是认真的。
楚留香只得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了一点红。
一点红道:“你……”
他正想提前拒绝楚留香的提议,却听楚留香笑道:“那就请曲姑娘为我们观阵。”
一点红的目光动了动,随即也带上了笑意。
曲无容跺了跺脚,气道:“为什么是我?”
胡铁花已抢上来道:“我们这么多大男人,怎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动手?”
曲无容冷冷道:“女人就不是人?谁说女人一定打不过男人?”
她毕竟是石观音的弟子,连这话中的骄傲都和石观音一模一样。一直缩在李玉函身边不出声和柳无眉,此刻的神情也动了一动。
楚留香温和地笑道:“并不只因为你是女孩子,还因为你比我们年纪都小,可以算是我们的小妹妹。我为了救自己的妹妹而来,怎么能再让你受到任何损伤?”
曲无容怔了怔,道:“你……”
楚留香似是无意地向柳无眉瞥了一眼,道:“有人不承认你是姐妹,我们却都承认的。”
曲无容隔着面纱,缓缓掩住了口。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像是伤感,又像是欣慰。
在她人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能称得上亲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石观音,另一个则是还叫萧无忆的柳无眉,她的同门师姐妹。但是萧无忆先走了,石观音又抛弃了她。她以为她只能永远孤零零地生活在那沙漠中的石谷中。
直到她遇见了一点红、花满楼、楚留香……这些人就像是根本看不到她受损的容貌,也不在意她冰冷的性格,只是理所当然地把她看作是这个队伍的一份子。
她如何能不感激,如何能不开心!
她甚至想大声对面前的柳无眉说:“虽然你变成了拥翠山庄的少夫人,你设计陷害了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你可以巧妙地驱使这么多武林中最有声望的人,但你的快乐,一定没有我多!”
她没有再犹豫,就退到一旁,看着楚留香他们走出屋子。那五位蒙面客也随后一个个走了出去,在院中排开阵势。
李观鱼仍然坐在堂上没有动。柳无眉侍立在他身边,脸上是一副恭顺的神色,似听到什么话般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院子里的人没有看到李观鱼出来,却见到了李玉函。李玉函淡淡笑道:“家父说这剑阵威力太大,楚香帅这一方又都是晚辈,他不忍过于相逼。是以派我代他老人家出战,在阵法中凑一凑数。”
楚留香止住欲开口挖苦的胡铁花,也笑道:“李兄愿意赐教也是好的。请!”
李玉函持剑走入剑阵本位,躬身道:“请。”
随着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剑阵已瞬时发动!
阵中的每一个人,明明还都保持着持剑凝立的姿势,但他们的身上,却倏忽间散发出强dà_bī人的气息。
剑气。
楚留香想到李玉函方才所说的“人剑合一”、“以心驭剑”,才知道并不完全是大言欺人。
只因这阵中连李玉函在内,都是浸淫剑道数十年的绝代高手,“剑”在他们手中,已不仅仅是一件兵器,而是他们自身武学的灵魂。他们的力量,也将通过这柄剑,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在这一刻,已分不出站在那里的是人,还是剑。
楚留香沉默着,似在思索。站在他身侧的柳烟飞和一点红,也已横剑当胸,随时准备出击。
他们都在等待着楚留香的决定。
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共同对敌的伙伴,却从来没有刻意去配合过彼此。他们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