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道:“以我和左二哥的交情,我当然可以试试。但你不觉得,最大的阻力并不在掷杯山庄么?”
花满楼的神情蓦地一动,道:“那是在……”
楚留香道:“薛斌的父亲,薛衣人。”
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相对沉默着。他们都知道薛左两家的仇恨由来已久,根本无法解开。只要左明珠在掷杯山庄,无论她是左明珠,还是“施茵”,她和薛斌的姻缘都注定不能成就。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可想了么?
正在他们沉思的时候,门外却走进一个家人,恭敬道:“庄外来了个人,说要找楚香帅。”
楚留香怔了怔,道:“是什么人?”
那家人道:“就是个普通的青衣人,他也没有说他从哪里来,是谁派他来的。”
楚留香突然笑了笑,喃喃道:“最近我这张嘴也变得跟老胡一样灵了,简直是说谁谁到!”
◇ ◆ ◇
花满楼走出大门的时候,那个青衣人就牵着一匹马,站在对面的树下。一见到花满楼,他就迎了上来。
“可是楚香帅?”青衣人问。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你找楚留香有什么事?”
青衣人打量了一下花满楼,躬身道:“小人奉命来请楚香帅,必须要对本人才能说明。”
花满楼道:“奉命?奉谁的命?”
青衣人道:“自然是我家主人的命。”
花满楼忽然笑了笑,道:“你家主人有没有交待过,若见不到楚留香,你该怎么办?”
青衣人怔住了,半天才道:“楚香帅不在?他走了?”
花满楼道:“他在,只是他现在的身体不宜见客。你若有要事,为何不让我转达?”
青衣人想了想,仍坚持道:“小人只知奉命行事,一定要见到楚香帅不可。”
花满楼忽然道:“这么说,薛衣人前辈派你前来,是找楚留香比武的?”
青衣人“啊”了一声,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仿佛见了鬼一般,半天才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花满楼微笑道:“我是楚留香的朋友,听他说过和薛前辈的交往,也知道他们约好了要比试一场。”
青衣人结结巴巴道:“但、但你怎么……”
花满楼道:“若非薛家的人,为何会不入掷杯山庄一步?若非薛前辈已在比武之地等候,又为何要你一定见到楚留香本人,才能相请?”
青衣人道:“那你……”
花满楼笑着伸手,竟从青衣人手中接过马缰来,淡淡道:“楚留香有伤在身,不能动手。你既无法复命,还是让我去见见薛前辈,向他当面说明的好。”
◇ ◆ ◇
马是好马,而且识途。此刻它正载着花满楼在林间小路上走着。花满楼的身体随着马背起伏轻轻地摇晃着,像是根本不使力气,也不在乎会被马载到哪里去。
连那去请人的青衣人都没有跟来。
花满楼静静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但林间寂然无声,连一片树叶落地也能听得到。
忽然有风。
风起时,杀气浓重。
花满楼身形一僵,已觉出马停了。
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杀气更近,片刻间便来到了面前。
好凌厉的杀气!
花满楼蓦地想起陆小凤的另一个朋友,西门吹雪。
那绝世的剑客,那凌人的杀气,那缓缓由剑尖滴落的一滴血……
眼前这人,岂非正是天下无双的剑客!
花满楼缓缓吐出一口气,跳下马背,躬身一揖道:“花满楼拜见前辈。”
“花满楼?”对面的嗓音虽冷峻,却也带着一丝惊讶,“独挫‘摘星羽士’帅一帆的花满楼?”
花满楼低头含笑道:“是帅老前辈提携晚辈,有意容让。”
他已察觉到,那股杀气正渐渐地退去,但对方的声音仍那样冷,那样硬。
“楚留香为何不来?”
花满楼道:“楚留香受了伤,行动不便,自然也无法……”
那声音不等他说完便道:“楚留香受伤了?”
花满楼道:“是。前辈不知道么?”
那声音冷冷哼道:“我应该知道么?”顿了顿又道,“伤他的是谁?”
花满楼道:“我并没有说楚留香因何受伤,前辈怎么就认定他是被人所伤?”
那声音似乎噎了一下,才道:“好尖刻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