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客了,哪怕你把头蒙住我也不管。话虽如此说,但爹爹在挑选人时仍是按照各人的性格来分派的。就如爹爹说的,一个人再无心无情,你让他扮演了太久的痴情角色,他也会或多或少入戏的。
其实我不太懂为何爹爹会安排我进西院,怎么看我也不是那么冰清的人物,我本身性格上还是偏于温润的。而爹爹却说,冰清之人不在于对人冷淡,处事冷漠,而是一种冷静的姿态。无论如何沉迷一样事物,却永远留着几分理智。就像已经离开的西梅,他未必多爱那个商贾,只不过那商贾既然爱他,而他又觉得商贾适合他,便跟着去了。而回来的西梅,也就是冬青,虽当初一时糊涂离开了云香院,但当被弃时却十分理智的回来了。而且把卖身契给了爹爹,却并未收爹爹的银钱。爹爹说,再回到楼中的小倌就是死当了,而冬青却没要当钱,这说明他若是想走爹爹也留不得了。所以说,他即便落魄了,却仍保持着几分理智,不会为心情左右。
“而你,正跟他们一样。你虽看似温润,但跟你接触久了就会知道,越是对谁都温润的人,实际上心中越是冷漠。因为根本没人能影响得了你。这冰清可不是外在而已啊,实是需要内外兼修啊,孩子。”
“爹爹!你又开我玩笑。”我虽这样说,但是却仍为爹爹的观察之细腻而惊讶。的确,这世间真没说明能够使我在意的东西,目前为止,也就爹爹一人能使我心稍有波澜。爹爹想将这云香院托付于我怕是也看出他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吧。毕竟救命之恩,父兄之义确是让我无法割舍,无法置之不理。爹爹果然是聪明之人。
“冷心冷清之人不易动情,但一旦动情便无法更改,要么一世鸳鸯,要么一生怨侣,你可要好好记得。”
“是,爹爹,我记得了。”
“再有两日你便要开|苞,云翔绰约舞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爹爹。”
“你虽不是初次,但总算是第一次接客。对客人可有什么要求,爹爹帮你好好选选。”
“爹爹做主便好。”
“你呀!”
爹爹点点我的额头便离了开去。这云翔绰约舞四大头牌□之时都是要跳的,只是风情各不相同。其实不在于舞步有所不同,而在于跳舞的人。四大头牌之所以能成为头牌,与这舞步有极大的关系。东葵热情,他跳这舞给人的感觉便是妖娆华美,一个媚|眼如丝便勾得看客心痒难耐;西梅冰清,他跳这舞便让人觉得冰清玉洁,仿若九天仙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南柳温润,他的舞让人觉得如三月之雨细密清凉,和煦如爱人的轻言抚慰;北菊爽朗,他奔放的舞姿,让人想同他一起起舞,仿佛年轻了几岁,活力四射。而我虽要表现的便是这冰清玉洁。
爹爹说这西梅的舞跳时只要面部和眼中都保持毫无波动即可,但是在临尾的甩袖之时却是极不好把我的。因为这仿若凌波仙子的舞步本就给人疏离感,并不符合倌馆的作风。倌馆是干什么的,不过就是开门做生意,迎客的。若是疏离感太强这西梅还有何用。因此在临尾之时,甩袖之间,长袖遮面,独独留下的那双眼,便不能再毫无波动,而是需含三分哀怨,三分寂寥,三分渴望,一分荡漾。这度实在不好把握,因此这些天舞步的练习倒在其次,眼神的磨练极其重要。
十一月初九,天降大雪,但却未阻挡看客赶往云香院的热情。
云香院今日客似云来,甚至有些平时不削与这青楼妓院的文人雅士也一窝蜂的赶了来,不为别的,只为西梅一舞。这云香院有个规矩,四大头牌□之日都会跳一支云翔绰约舞,同一舞步却各有风情,且这舞一人一生只跳这一次,以后哪怕是被赎也绝不会再跳一次。而其他人模仿这舞却是十之九不像,唯一一个像的,却也模仿不出那神态之万一。这是自然,这舞可是需从小便练起,舞的好的才能成为四院之首的候选,自不是那么容易的。
清白人家养着的舞者,缺少倌馆的那份风骚,为名利而舞又缺失了那份灵性,为舞而舞难以描摹那份情动,而元香院的这舞不为名利,动情动性,妩媚风|骚,舞与自身的气质相互融合,他人难以抄搬一二。一舞倾城也不为过。
其实也不是这倌馆多么清高,都卖屁股了还有什么清高的。只是只有跳这舞的人才知道,这舞有多么难跳,那表情有多么难以把握。就像爹爹说的,谁也没规定以后不许跳这舞,你要有那耐心就跳呗,谁也不怕挣得银子多不是。只是没人愿意再跳,反正一支舞足以成名,再跳恐怕还不及这个好,难免抹黑自己,所以便渐渐成了规矩。
看着台下密集的人群以及二楼小间里射过来的视线,我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这台下各个小桌上的人不过是些个看热闹的,我今晚真正的恩客十之□是来自二楼各个雅室中的人。
爹爹拍拍我的手,“这不过是场戏而已,下面的,我们,都在演戏,没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就是没舞成罢了,不碍事的。”东葵哥、南柳哥和北菊哥也都拍拍我以示鼓励。葵哥儿、柳哥儿和菊哥儿这几个与我交情较近的候补人选也都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的“教训”我。其实我觉得他们比我还紧张,因为明年后年他们也差不多要登台了。
深吸口气,我回复了清冷的面色,站在台中央,满意的看着台下众人渴慕的眼神。鼓点乍起,我轻甩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