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教内,终于又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人,他在心旌动荡的同时,难免回想起了二人之间的那些不愉快。想到又要面对所爱之人冰冷残酷的眼神,玄墨心中发苦,连那向来飞扬肆意的眉眼都落寞了许多。
最终还是踱步到了厢房边上,屋门一如既往地处于闭合状态。
臂上的衣料缓缓滑动,玄墨抬起了一只手,刚要叩下,不知想到了什幺,男人肌肉一紧,那即将落下的指节将将停在了门板处。
墨黑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挣扎,玄墨盯着眼前的门板,那举着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复又掩在了那宽大的袖袍中。
踱到窗边,透过那半开的窗枢,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内的景致。
当那浅色的清隽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玄墨仍是不由地身躯一震。
那人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如缎的青丝半挽,纤细飘逸的身体端坐在书桌旁,素手执笔,眉目低垂,似是正在描摹作画。那人面容沉静,青丝半掩下,那张美玉般的容颜越发显得白皙精致。顾盼之间,眉眼生辉,端是风华绝代,姿容万千。
若非是看到那人即便是风雅之时,眉眼间仍化不开的那抹冷意,玄墨怕是真要看痴了去。
到底还是回过了神来,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又深深地看了那人两眼,玄墨终是转过了身,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踪迹。
待玄墨走后,屋内那人缓缓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抬起头,细长的凤眼淡淡地瞥了眼洞开的窗户。
斜飞的眉宇间划过了一抹思索,冷清尘垂下眼,扫视着自己刚刚描摹的“画作”。
说是画作并未错,不过准确地说,这是他凭借这段时间的留心观察,记下来的玄天教地形图。已经完成了大半,着色也在同步进行中,不久便可大功告成。只是此刻,看着自己这些天费心完成的劳动成果,冷清尘心中却无半点触动,想起刚刚从他视线中掠过的那道黑影,含山细眉不由缓缓蹙起。
将手中的笔杆放置到桌上的笔搁处,一身白衣的男子缓缓站起了身。
衣袍翩跹,暗香浮动,那抹浅色的身影缓步踱到了窗边。
清冷的双目漫不经心般地扫向屋外。
寂静的院落,高大的古树,空无一人的石桌椅。
并没有那个习惯了的玄色身影,笔直伫立,如青松,如远山,英俊的眉目间,透着夜一般的沉寂。
心头突然浮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男子皱了皱眉,未作理会,只是收回了视线,转过了身去。
旋身的瞬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扬起的袖袍带落了窗上的木托。
动作微滞,冷清尘下意识地将视线移过去。
只见那糊着白纸的木格窗叶,失去了木托的支撑,只能无能为力地向内合拢。发出的“吱呀”声如同挣扎一般刺耳,而屋外的景色和光亮,就在那逐渐聚拢的窗枢间缓缓消逝,随着一声“咔嚓”的落锁声,终于完全不露痕迹。
最后瞥了眼闭合的窗枢,视线从窗台旁的几盆花草掠过,男子淡漠地转过身,迈开脚步。
许是他瞧错了罢……
便是那人,又如何?
屋内昏暗降临。
***
夜色浓郁。
褪去了外袍,男子正欲熄灭烛火,却被耳畔传来的几声叩门声打断。
手上的动作微顿,接着就听到男人略显迟疑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睡了吗?”
挑了挑眉,冷清尘不动声色,细长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望着面前本欲掐灭的烛火。直到那浅淡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一簇明黄跳跃的线条,男子这才扇动了纤长的睫羽,敛起了视线,慢慢转过了身体。
“二哥,你没睡吧……我能进去吗?”
半晌没等到屋里的人回应,以为那人余怒未消,玄墨又唤了声,声音越发低微,隐约带了丝示弱讨好。
又静候了片刻,见面前的木门还是没有丝毫开启的征兆,瞥了眼屋内还明亮的灯光,玄墨皱着脸,思索着若是直接推门进入的话,男子会有什幺反应。
不由地想起了曾在清尘居破门而入的场景,当时那人可是对他恼怒了许久。
而他二哥……
想到男子和那人相差无几的淡漠表情。
不……生气的二哥或许会比那人更可怕!
脑海中不知为何想到了几次被男子折腾哭了的场景,玄墨打了个哆嗦,默默缩回了按在门上的手。
正在玄墨苦恼间,却听耳旁“吱呀”一声,却是那一直紧闭的大门缓缓打了开。
看到门缝中显现出的那抹熟悉的身影,玄墨眼神一亮,下意识地轻唤了声“二哥”。
男人声音本是低沉雄厚,轻下来的时候声线却总会无意识地拖长,听起来直如撒娇一般,分外软糯。
于是,听到男人软声的那一声呼喊,冷清尘心头微颤,面上却不表分毫,依旧眸色冷然,神色平淡。
“二哥,我能进去吗?”
乌黑的眸子晶亮澄澈,玄墨直视男子细长清冷的双眼,语气带着丝恳求。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坚毅,分外强势霸道的模样,却偏偏用这种纯然有如孩童的眼神,央求一般望着他。
落下眼睫,遮去眼底的颤动,冷清尘并未言语,只是当着男人的面默然旋身,缓步朝着屋内走去。
知男子此举是默许了他进屋,玄墨心中一喜,连忙跟了上去。
冷清尘走到桌边,径自挑了个凳子坐了下去,玄墨见状,未及深思,便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