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附议道:“只要抓住几个绿林兵拷问出粮仓所在地,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把这股势力给灭个干净。”
谁都知道绿林军神出鬼没、武艺高强,又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强硬攻破也要损失几千人的兵力。贺章觉得这计策比反间、围剿都要有效得多,便有采纳之意。
可惜风扬却不同意。
他说:“皇上下令,绿林军中一个人也不能跑,全都要杀光。如果有人跑了该如何,谁来承担责任?”
贺章心中不快,却笑着说:“依照风学士的意思,该当如何?”
风扬说:“进入深山围剿。”
听了这话,帐中所有的人都静默不语。
风扬的意思,便是要用兵士们的性命去换绿林军的性命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风扬也有些难言之隐。
他此番而来,就是要杀了绿林军中那个有皇帝命格的人。
有皇帝命格的人顺应天意,有天道庇护,极容易逃出生天。现在有个大好机会将他杀了,这次不死,将来隐没在人群之中,更加难以查找。
他手上有一柄下了咒语的剑,非得用这柄剑将那人穿心而过,否则杀不死他。
贺章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现在却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使唤,心中自然有气。但是风扬是皇帝亲自派来的,众将领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于是谁也不敢乱说话。
贺章忍耐片刻,吩咐道:“先不做定论,明天随我一起去探探地形再说。”
说完便让众人都散了。
晚上洛谦服侍贺衍沐浴睡觉,贺衍随口问道:“明天我跟父亲和将军们去附近查探地形,你跟着吧。”
洛谦一听高兴道:“是!”
两人当时都不知道,就因为查探这一趟地形,彻底改变了洛谦的命运。
19
山上的枯草夹杂着化不开的白雪,抬头就是雾蒙蒙的灰色,一行二十几个人骑着马在山间缓缓而行。
两个住在附近村庄的本地人在前面带路。
其中一个道:“将军,这里放眼望过去都是荒草,视野开阔,翻过这座山就是我们经常砍柴打猎的地方,林多木杂。”
贺章往前指了指:“听说这里有道溪流,继续往前走。”
风扬仍旧是一身白衣,骑马行在贺章的身边,走着走着突然道:“冬季干燥,最容易起火。贺将军,到时候一把火将这深山烧了也未尝不可,看他们怎么逃出去。”
这句话一出口,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连带那两个带路的也脚步一顿。
洛谦心想这人还真是做事狠辣,就为这一千人的绿林军,把这一片山野都给烧个精光,不说这满山的兽类草木,周围靠山吃山的村民又犯了什么罪?大火蔓延,势必伤及无辜,把没关系的人不小心烧死该如何是好?
贺章心中怒意滔天,恨不得把这个只会坏事的风扬捅出个窟窿。但他就算气得说不出话来,却碍于这人的身份,表面一点神色也不能露。另外一个有点眼色的将军赶紧开口:“风学士,这些事不如回兵营再商议。”
洛谦有点怜悯地看了看带路的两个村民。
这两人知道了皇朝大军的意图,也知道了风扬有意烧山的举动,贺章为了不打草惊蛇,势必要把这两人给关起来一阵子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翻过了眼前这个平缓的山头,渐渐步入密林之处,溪流之声潺潺。
洛谦行在队伍的前面,本来在四处观察身边的景色地形,却越看自己坐骑旁边的带路人越觉得奇怪。
他立刻转回来戳贺衍的手臂,小声道:“大冬天的,前面那个带路的怎么额头上渗出细汗?”
贺衍心中早在担心这里的地形容易埋伏藏人,闻言顿时脸色铁青,纵马上前把其中一人提着领子拉起来,直盯着他的眼睛:“你紧张流汗做什么?”
“我、我我……”那人结结巴巴地说不成溜,突然哑着嗓子大喊起来,“各位绿林英雄料得没错,皇朝大军真的想放火烧山,赶快把他们杀了啊!”
密林中“嗖嗖”几声,十几道利箭瞬间脱弦而来!
贺章手起刀落,立刻解决了其中一个带路的,远处却有不知多少人影从林木间跃起,看不清晰。他怒喊道:“此处有绿林军,撤!”
洛谦练武九载,却从来未曾经历这种真刀实枪的场面,身边利箭夹带风声,战马嘶叫倒地,一时间情况混乱得让他有些像在做梦一般。
突然眼前一晃,“铮”的一声金属撞击之声,洛谦低头一看,却是贺衍以长剑为他挡下飞来的一箭。
洛谦来不及羞愧,这才强制镇定下来,咬牙道:“公子,我们走!”
定睛一看,几匹骏马受惊受伤,洛谦周围顿时摔下了两三个将领。剩下的二十多个人来不及多想,按照原来的路线飞驰返回。
身后的利箭却不断飞来,咄咄逼人。
一群人不多时就被追来的绿林军冲散。
贺章是大军的主将,身边侍卫众多,不得已被人护着冲向一条道路。他一脸着急恼怒,指着洛谦大喊道:“保护你公子冲出去,否则拿你是问!”
“是,将军!”洛谦护着贺衍冲上另外一条小道,顺手劈落一只飞来的箭,策马大喊。
护在贺衍身边的除了洛谦,还有贺章的两个侍卫和风扬。此刻风扬不必往日淡定,脸色铁青惨白,白衣带血,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
突然间,他在一个岔路口策马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