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的另一人,很缓慢的掏出匕首,那人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元清河像拿笔做记号似的,用匕首温柔的割破了那人的咽喉。
石诚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假如刚才元清河的反应慢上一瞬间,他的脑袋此刻已经开花。他并非贪生怕死,只是第一次经历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第一次接触到那么真实那么血腥残酷的一幕,他感到后怕。
元清河轻拍了拍他的肩,他才从一瞬间的失神状态中恢复过来,眼中的犹疑转瞬即逝。
只是片刻功夫,元清河已经撂倒了六个人。他收了匣子枪,顺手捡起地上的两把来复枪,扔了一把给石诚。石诚明白,这是要强攻了。刚才的枪声必定已经惊扰了留守的敌人,偷袭的方法已然不再适用。
这两把来复枪火力很猛,两个人只靠眼神交流,却配合得出奇的默契。只是半柱香的时间,营地之中剩下的乌合之众已经被解决光了。
剩下的工作轻松了许多,石诚在地上火堆里拾了根燃烧的柴火棍充当火把,两个人便摸进了山洞。
两人走得小心翼翼,元清河一直举着枪,但出人意料的是,山洞里空无一人。在石诚的印象中,这里还是坐了几个伤员病号的。
他顾不得许多,带着元清河直奔牢房。
点亮牢房门口的火把,发现牢房的铁门居然开着,瘦骨嶙峋的人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被浓稠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心猛然沉了下去。
到底还是他的失算,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
周璧笙就那样躺在血泊中,侧着脸望向牢房门口,那表情,像极了三年前他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时用期待而绝望的目光看着门口,就一直那样痴痴的等着那个人来。
只是这一次,他期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从看清元清河的那一刻起,他一双原本已经开始黯淡的眼中闪烁出奇异的光彩,两颊泛起红晕。
在看清地上躺着的那人的时候,元清河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双腿像是自动自发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眼睛不相信的死死盯着周璧笙的脸。
一步……一步……一步……
那地上躺着的是他曾经的俊美温柔的璧笙哥哥?
那一张布满丑陋伤疤的脸,干裂灰白的唇,枯萎蓬乱的花白头发,像一个衰朽的老人,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那个人,是他爱了那么多年念了那么多年的璧笙?
不,他不相信。
那原本温润如玉的肌肤去了哪里?
那原本粉红润泽的薄唇去了哪里?
那一头浓密温柔的短发去了哪里?
只有那双清澈如波的眼,光彩依旧,就好似和煦暖阳,让他赖以生存了那么多年。
他正在走向那个人,那个人却正在走向生命的终点。
璧笙无力摊开的手腕上,不知被什么残忍的利器生生割开,皮肉外翻,鲜血汩汩而出,在冰冷的地面凝冻成妖艳的图画。
凶手显然离开不久。如果他们能来早一点,如果外面不是有那么多该死的碍事的家伙……不,如果当初璧笙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
终于,元清河失魂落魄,一个踉跄,跪倒在血泊里。
“清河……”周璧笙使劲动了动嘴唇,他的生命正在从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中流逝,单单是拼命挤出这两个字就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声音却细如蚊蚋。
可是那个人显然听到了,他身子明显一震,接着缓缓俯下身来,凑近他,吻了吻他早已不再平整白皙的额头,无限温柔无比小心翼翼的轻抚着他的脸,唇角明明努力上扬着,眼中却藏着一颗因痛楚和震惊而瑟瑟发抖的灵魂。
那个少年冷峻英挺的侧脸。
那个少年清明如河汉的眼。
那个少年吻过他无数次的唇。
那个少年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柔。
清河……
那个人的渺远得如同万里长河的名字,他曾在暗无天日的黑牢中一遍遍反复念着,他曾在屈辱的j□j和蹂躏中一笔一划的默写,他曾将这个名字奉若神明以此鼓励自己活下去。
可是在他的生命幻灭的前一刻,那个人梦幻般的出现在眼前,好像离他很近,又好像相距万里,是幻觉吗?
那个少年一切如旧,声音依旧温柔得让人落泪。
少年说:“璧笙,我来接你了。”
他用有力的双臂轻轻的抱起他,离开那冰冷肮脏的牢房。
他的怀抱那么的广阔,好像可以容纳他整个人生。
多想就这样在他怀中沉睡过去,可是视线就像钉在了他脸上,只会目不转睛的贪婪的看着他。他眼中倒映出自己丑陋的面目全非的脸,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看着他的眼神依旧脉脉温情,好似一切又回到了两人相依相守的昨日。
他还记得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在宅院中打闹的两个少年,青梅岁月,竹马流年;他记得那场风花雪月偷食jìn_guǒ之后,那个少年认真的用细竹枝编成一枚青竹指环,郑重其事的给他套在无名指上;他记得那些无忧无虑的日日夜夜,那个少年反反复复认真的对他说“不要一生一世,我要永生永世”;他记得他们躲在竹林里夜月栈桥上湖心小舟里的每一次忘情拥吻风月情浓……那些相爱的细节,他记得,他全部都记得。
可是他又怎么可以就这样看着一生所爱就这样轻易的被毁灭眼前?没有了这一世,他可以等下一世,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