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狼说。
真自信啊。
“他会按纸上说的杀人方法去做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因为——”
“那家伙是如假包换的——‘恶犬’嘛。”
“噢——噢,终于想明白了。”有一会儿没有说话、似乎一直在沉吟的猴抬起头来:
“所以鱼才会说‘那个时候你是躲在哪的啊’。——除了我和啫喱分析的外,鱼的那句话竟然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嗯。”七验证他的话:“鱼所说的‘那时候’不是指你看到啫喱和鱼的时候、而是指你偷听我和狗对话的时候。在听了你对那天事情流程的描述后、鱼更加怀疑狗的不在场证明是我制造出来的,因此问你当时是躲在正门还是侧门——这才是他的本意。”
那个时候的鱼已经明白——如果让猴躲在正门外偷听他就会撞上实际上是之后才进屋的狗,因此七那时候站在健身房门口假装向内张望等一系列行为完全是为了“指引”猴走到正确的偷听位置上去——为之后的“不在场证明”做准备。
而且——猴当时所呆的地方、从那扇窗中大概是没有可以看到健身房正门的角度的——恐怕连这种地方也计算到了,那个小鬼。狼想。他眉间的阴影更加深重了。
“那么,接下来是有关‘鱼的死’了。你的主张是:鱼已经发现了狗是杀羊案的真凶——狗别无选择,所以杀了他——没错吧?”他问。
“嗯。”
“那在你开始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你……并没有教狗使用啫喱所说的‘感冒药’的方法吧?”
“啊,没有。”
“那么好。有趣了。你就把能解释那个‘矛盾’的诡计讲给我听吧。”
“那个‘矛盾’?”七露出真实的困惑表情。
“怎么说呢,可以被称为‘毫无防备’的矛盾吧。”
“‘毫无防备的矛盾’——?”猴说,“那是啥——?”
“都还记得吧,那个时候啫喱不是这么排除掉狗的嫌疑吗——没有人会‘毫无防备’地背对狗在一个放着刀的房间里坐着。我的问题就是:既然你说狗并没有用感冒药让鱼睡着再在他醒的那一刻下手的手法——狗是怎么在鱼清醒的情况下让他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呢?”
嗯——?七愣了一下,然后——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以手背拭着嘴角,七笑得浑身颤抖:“我只是觉得那是没可能的,能‘毫无防备’地背对那家伙的人怎么会有!”
“那——?”
“这真的是个非常简单的手法,你们都是被那个所谓的规则‘蒙骗’了。”然而有个人却对他说过,不要相信那个规则是“尽善尽美”的。将十指在桌面上交叉,七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颜:“对狗‘毫无防备’虽然不可能,但对我毫无防备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你没防备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杀掉鱼的凶手是狗吗。再说、鱼当时已经知道你是策划杀羊的主谋,怎么可能对你没防备啊?”
“——那是因为,鱼真的非常聪明——那个时间点、他已经看透我的身份是‘侦探’了。”
“‘侦探’是没法杀人的……吗。那么问题又回来了。就算鱼对你毫无防备,狗又是怎么在鱼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他实施割喉的呢?”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在鱼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他实施割喉’的人是我,杀了鱼的人却是狗——这样说如何?”
面对两人困惑的目光,七微微一笑:
“规则里说——‘侦探’不可以杀人,又没有说——‘侦探’不可以伤人!”
那天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时间线有些混乱,七试着整理如下:
首先,大家分开之后——七看到鱼和猴在院子里谈话——然后、来到走廊的七撞见了鸟和狼——返回院子,鱼和猴的谈话已经结束,鱼找七对峙。注意这时候鱼已经知道狗是杀羊案的真凶了!但他认为“侦探”无法杀人,所以对七毫不提防;在交谈过程中,七使用并不特别显眼、又不太可能失手造成杀人的“刮胡刀”割了鱼的喉——血流了出来,但不致命,鱼挣扎着,形成毫无防备被割喉的场面——藏在门外的狗这时候进来,拿起厨刀一刀毙命。
之后,为了掩盖刮胡刀造成的非致命的伤,两人在鱼的喉部割了多刀——杀了鱼之后,让狗先回房间,七自己留下做善后——在回去的路上看到猴和啫喱,然后进入房间——
“喂!没出什么事儿吧?”交叉双臂仰躺在床上的狗问七。
七摇头摇头。
——最后猴和啫喱一起发现尸体。
猴和狼都不说话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半晌,狼才以极低的音幅仿佛并不想相信却又无计可施般地说:
“为什么要用这么费劲的手法?”
“还用得着说嘛。为了让狗的嫌疑得到排除。”
“那你自己呢?”
七没有回答。“在狗在健身房里答应我要和我一组之后我就已经决定了——要让那个家伙取得‘无罪释放’。”毫不在意地笑着,他抱上了双臂。
“借问一下,‘那个家伙’的刑期是多少?”
“一百零六年。”
一百零六年。区区的一百零六年。这个小鬼就——
狼望着用餐室原配适是十人份此时显得空空荡荡的桌椅。
“没办法啊。狼不是也是清楚的嘛、杀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