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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大地震动。因为有主的使者,从天上下来,把石头辊开,坐在上面。
他的相貌如闪电,衣服洁白如雪。
看守的人,就因他吓得浑身乱战,甚至和死人一样……”
托马斯小心翼翼地走到g身边,悄悄打量他,他静默不语,垂目而立,应该是一夜没睡,倦怠苍白的脸色几乎掩饰不住。他上身穿了天蓝制服外套和白衬衣,打了藏蓝制服领带,下面是政府格黑灰基尔特和白色长筒袜,胸前挂一枚希利亚德勋章,右手托着白色军帽,手里没拿那支黑色仙女棒。
怪不得没精神。托马斯暗道,他那根手杖简直就是移动充电器。
g的目光扫过来,托马斯向他眨了一下眼。
他的目光又转向别处。
他早晨没吃东西。托马斯断定,而且嘴唇干燥,他没有喝茶,也没喝咖啡。
“……耶稣进前来,对他们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
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
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
“阿门。”
“阿门。”众人齐声。
一片寂静。
昨天托马斯见过的那四位黑衣青年鱼贯而入,站在一边。随后进来的黑衣老者将手里捧着的红蓝白三色国旗抖开,仔细盖在灵柩上。
穿着制服的艾德娜上前几步,将一个硕大的洛丝玛丽白玫瑰花环安放在棺盖。
g走上前,从制服票兜里拿出前几天员工们写下的悼念与祝福的白色折叠卡片,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小心.插.在花环上固定好。
艾德娜瞟了一眼托马斯。托马斯面无表情。
g向那四位青年点头,青年们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肩膀抬起棺木。
老者走在最前,棺木随后,接着是十字宫的众人。
他们走出前楼大门,石阶下面,几名穿红袍的牧师站在一侧,另一侧是六名仪仗队的摩托骑手。
广场上,一列三辆车已经停好。
棺木重新被装进那辆克莱斯勒殡葬车,车窗是透明玻璃,可以从外面清晰地看到覆盖的国旗和花环上的大朵玫瑰。g、托马斯和艾德娜等人依次坐进后面的轿车里。
三名仪仗摩托骑手组成一个三角,作为前驱,另外三名殿后。
在众人的目送下,车子发动,缓缓滑行出去。
突然,礼炮响起,如一声夏雷,从天边滚滚而来,沉闷而悠远。
一声,又一声。
阴沉灰暗的天幕下,大十字宫尖锐的塔顶直刺苍穹,铁灰色的庞大建筑群在视野中后退,最终消失在地平线。
车队在宽阔空旷的林间大道奔驰,惊起大片黑色鸽子,它们扑楞着翅膀向两侧腾空而起。托马斯突然想起,他到十字宫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的黑鸽子停留在前楼的玫瑰窗上,用血红的眼睛凝视他。
三十响礼炮过后,是静如亘古的沉寂。
只有鸽群消失在远天。
车队进入市区,速度明显放缓。
前往圣克莱梅特礼拜堂的道路设置了单向通行,在车队经过的十字路口.交通灯一律调整成绿色。
抵达礼拜堂的时候,大概是上午10点。道路两旁却已经是人满为患,两排警.察对面而立,互相警 戒。车停住,周围响起迟疑的、稀稀落落的掌声。托马斯从车里下来后,就戴上空气导管耳机,走进礼拜堂大门对面的人群里。艾德娜、沃贝克女士和其他十字宫的同事们则先一步驱车前往圣米迦勒大教堂。g则和礼拜堂外的其他七名抬柩人站在一起,静立等候。
市区的各大教堂钟声齐鸣。
托马斯的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女士,他听见她轻声问自己的男友:“丧钟为谁而鸣?”
直到现在,包括g在内,大家还不知道死者的名字。
礼拜堂不大,厅中设了棺架,架子上裹着紫色天鹅绒。
在一位着白法袍高举十字架的修士的引导下,四名抬棺者走进厅中,将覆着国旗的灵柩置于棺架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厅内燃着枝型蜡烛,灯火通明。
礼拜堂教长的声音坚定有力地回荡在空旷的厅中。
“……现在,我主基督耶稣,我们将他的躯体交付给大地,使之尘归尘,土归土,以期使其获得复活而得永生的希望。让我们称颂上帝赐仁慈于这位先生。阿门。”
教长走到灵柩前面,高举右手,朗声称颂:“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祈祷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一切结束,伴着轻柔的管风琴,八名穿各色制服的抬柩人列队进入,分别来自皇家陆.军、皇家海.军、皇家空.军、皇家禁卫仪仗队、皇家海.军陆.战队、警.察厅、国.防部情.报局和特殊情.报局,他们步履一致,鞋底敲击大理石地板,发出齐整的轻响。
圣米迦勒大教堂那口重达十吨的历史悠久的大钟始终在敲击,指引着无依无靠的灵魂,一高一低,一高一低,在灰蒙蒙的天空中一波一波传向远方。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马蹄声,一辆六匹黑马拉的炮架车在一小队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停在礼拜堂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