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没有想到她一封信,竟然能惹来这么多事。
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形瘦弱的人被三皇子指着鼻子骂,却无能为力,是六公主,六公主见情势不利于席绍戎,头晕病突然发作,倒地不起,众人束手无策,是席绍戎给她把脉,传输内力给她,才解了她当时的晕厥。为此,六公主要求席绍戎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并把她送回皇宫,皇上听闻席绍戎把那个面具男处于剐刑的时候也是一惊,但旋即六公主便说是她要席绍戎过来查这件案子的,并替朱将军分担一些压力的,况且席绍戎把军机大营的事都安排好了,而且又是趁夜而来,没有耽误训兵时间,所以才转怒为安。而当皇上听说席将军把六公主救醒,耗了自己的内力时,又嘱咐他不要太过劳累,要注意身体。
皇上最终以席绍戎功过相抵,抵消席绍戎的罪名,而没过几天,竟然出现了皇上要指婚的消息。
她更加悔恨交加了。
是她疏忽了这个女子,才导致事情到了鸡飞蛋打的地步,什么人能帮助席绍戎甩掉公主的纠缠,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席绍戎最终向皇上请命去北狄边境救济灾民,这件人尽皆知却没有来得及宣召的指婚闹剧才作罢。
“哥哥,你觉得我该放手吗?”朱雀幽深的眸子看向朱显。
“雀儿,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以退为进更能彰显一个人的大度。”
朱显无语,但他想起萧锦娘遭受那样不堪的事之后,却谁也没有怪责,而是回到娄家闭门不见任何人,听说现在还回到了宅子上,她不是一般的人啊,一般的人哪里有她一般的心气,估计早就扑倒席绍戎的怀里哭鼻子上吊抹泪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朱雀还有争取的机会吗?
“你也该长大一些了,不要总像个小孩子似的任意妄为,不然席臭虫真的就要爬走了。”
想到这里朱显忽然一怔,看着那略微胖些的管家模样的人,眼前闪过一丝潋滟。
原来是她!
他们兄妹两个在谈论的无名氏的确是心思明澈,无名氏不是别人,正是萧锦娘。
孙武送完银子,从朱家出来,拍拍身上干净的蓝布短裾,似在拍掉晦气的东西,紫云不由得打趣他,“看你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还挺爱干净?”
“紫云妹妹,不是我爱干净,是我爷爷说,死去的人身上都有晦气,拍拍总能把晦气赶跑一些的。”孙武说完,嘿嘿地笑着,肉呼呼的脸蛋上卷出一个圆圆的梨涡。
“你叫我什么?紫云妹妹?”紫云不乐意了,“我可是早就跟在小姐身边了,你应该叫我姐姐。”
紫英听了笑笑,跟在一前一后的二人身后叹气。
“可我比你大,我都十七了,再过三年就弱冠了,你呢,你不过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吧?叫你姐姐,那多难为情,你说是不是紫英妹妹?”
听到孙武这下把她也扯上了,紫英站在了紫云的一边,“孙管家,你以后还是叫我紫英姑娘吧,你虽然比我大,我跟紫云一样比你早服侍小姐,叫姐姐怪,听着怪别扭的。”
“看,这下碰一鼻子灰吧,还是乖乖叫姑娘吧。”
三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出了习武坊,上了闹市。
虽说今日有朱夫人下葬和席将军启程去北狄边境延州之事,但他们两个一个是哀痛之礼,一个是救济灾民,行事都不想太过显眼,所以此前的行程故意避开了热闹的街市。所以这街市上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秋扫黄叶落,一径日光长。
三个人想着时间尚早,小姐给了她们既定的银两还多给了五两银子,这下可以尽情地买些平常可望不可即的东西了。
紫云心里是这样想的,紫英也有些跃跃欲试。连那个憨厚耿直的孙武都不由地在一个铁匠铺子边转了三转。
“这位小爷,是要打大刀吗?”
身穿灰布短衫,一手拿着刚打磨好,银光闪闪,油光锃亮弯刀男子在孙武的眼前炫耀般地吹了吹刀刃,孙武艳羡地看着他黑油油的手和银白的刀柄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不知什么时候流出了晶亮的口水。
孙武被男子举在空中观摩的刀身反射过来的光刺了一下眼睛,马上打回原形一般,“不,不打,我随便看看。”
“不打刀,你看什么看,滚开!”
“孙管家,你怎么还不跟上啊?”
紫英听到陌生男子冲着孙武呵斥,有些过意不去,装作不知的样子回身去找他。
“你这店家,怎么浑骂起人来?”孙武多看了一眼刀,本来听了他一句骂不想再跟那个拿刀的理论的,怎奈紫英走过来,似乎多多少少听见他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不找回些面子,实在难忍这口气,所以他便扭回头来指责那个店家。
“你这个愣小子,好好的路不走,妨碍我家生意,骂你都是轻的,你有种再用你的指头指指我试试?”黑油男子胸前挂了一块黑乎乎的动物皮,堪堪挡住些胸前的短衫不被黑污沾染,可是他的袖子就难逃一劫了。
他愤怒的拿着手里的刀就从里边走出来,恶狠狠地冲着孙武吼,然后用刀尖对着孙武。
孙武以前在镖局见过镖师手中的刀,虽说他们的刀都很扎眼,但也没有眼前这一个铁刀让人看着瘆的慌。他情急之下学着镖师的样子不伦不类地扎起马步,拉开了架势,似乎这黑油男子敢上来,他也不惜一切要拼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