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想皇上却轻笑,似乎全然不信我的话:“梅山离京城相距数十里,守军来此最快也是明天清晨,但那贼子既然敢公然作乱,必定事先埋伏了精兵在猎场周围。只怕我们根本出不得梅山,在援军来之前就会被擒住。”
穿过山顶草场,我俯身在灌木间悄悄打探。果然如皇上所说,山间要道上火光点点,确有叛军把守。草场方向,一路人马正擎着火把往这边搜寻过来。
情势急迫,不容犹疑,我赶紧和石头一道,再度扶起皇上,爬上山包,趟过溪流。
感谢今夜明灯般亮堂的月光,助我们顺利钻进了黑咕隆咚的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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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辛苦奔波一夜,但我们到底是安然无恙地到达了京畿守军大营。
三日后,梅山叛军平定,事后听王爷说,当日顺王只意在生擒皇上,对猎场中的亲贵和百官都只是捆绑拘禁。之后京畿守军平叛围山时,顺王念在同胞之情同朝之谊,并未有所为难。一场血战后,顺王兵败被俘,王爷王妃连同营中诸人则被送回京城。
为防顺王西关的部下作乱,皇上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了西关将领的家小,统统接到别馆吃大锅饭。
不过据王爷说,顺王下狱后,西关的军心能够稳固,我那身为世子的二弟也出了不少力。我就说嘛,这些日子柳夫人向王妃请安时嗓门都大了许多。
危机解除后,卢劲舟又升官了,迎雪院的黄瓜开了花,我也接到了人生的第三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王府长子吴禹,天资聪颖,胆识过人,于梅山勇退叛将,护驾有功,着即册封晋宁侯,钦此。”
我接过圣旨后,还没弄明白侯爷的爵位具体有多大,王妃就派侍女过来传话,要将我的月钱涨到两百两。双喜临门,我走路都觉得轻便了许多。
这夜我兴致不减,将圣旨捧到青青面前:“看,你男人如今是侯爷了,你欢不欢喜?”
青青只拂过我鬓前的碎发:“只要相公开心,我便别无所求。”
桌上檀香丝丝缕缕氤氲升起,莹黄灯火下,青青的面容越发娇柔醉人。纤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随着呼吸起伏翳动,唇瓣微微张开,红粉晶莹,宛若暖阳里的杏花瓣儿。
心潮难平,我情难自禁地吻向那抹春/色,王府嫡子如何,晋宁侯爷又如何,纵然千般金贵,都不如此刻林青青相公的身份。勾手揽在青青腰间,俯身紧拥芳泽,揉作怀间娇羞。
上下辗转,只恨夜太短。当晨光从窗棂透进来直铺到窗前时,我终于放任青青睡去,转头看着满屋游走的日光。空中飘舞过数粒尘埃,都莹亮闪烁,宛若夜空里的渺渺星辰。
枕在一湾温流里,仿佛浑身气力都被抽走,软绵绵地陷在被褥中,就像跌入一片青青沼泽,越奋力挣脱,越是骨酥神乏,层层陷落。可这恍惚的感觉,真叫人喜欢。
房门“咚咚”两声,是石头在叫起。
我不做理睬,把头埋进被窝继续安眠,青青却支起身子,伸手去扯床尾的衣衫。
“昨夜你都没怎么睡,再躺会儿吧。”我说着话又一手勾在青青腰上,拦过她的手缠着往被窝里拽。
“时候不早,必须起身了,相公你也得起来,还有要紧公事呢!”
我被青青的话点醒,哀叹一声,不情不愿地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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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说得没错,确实有件棘手的公事等着我。
顺王在朝几十年,一直表现得谦让恭敬,在外更是注重名声,履行善举,虽然有沽名钓誉之嫌,但不妨碍民间多得是称颂他的话本子。皇上是个好面子的人,不想将顺王谋反之事昭告天下,于是下令审案官员务必彻查顺王生平事迹,搜集罪证。
搜罗罪证、协助审理顺王,便是我做侯爷后上手的第一件大事。
迎雪院小,王爷把前院书房让给我用。倒不是我非要在书房里才能理清案情,而是光需要过目的书册卷宗,就有大大小小十来箱,只有前院的书房才能堆下。这些天光看着小厮们大箱小箱地往书房运东西,我的脑壳就开始犯昏。
青青特地熬了燕窝端来,放在桌边晾凉了我都没碰。青青拿开水温了温,索性端着碗一勺一勺喂我喝。
“相公,看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我放下手上的册子,揉揉眼睛:“皇上只给了五天时间,现在都过去两天半了,我才看到他三十多岁的事迹,后面还有三十年的册子等着呢!”
“不如我也帮相公查找吧。”
“真的?”我从圈椅里欢跳起来,拖过椅子来放到青青身后,再将刑部的箱子抱到桌上,想了想,又将箱里的卷宗抱走一半,指着剩下的半箱道:“有劳娘子了。”
青青是个厉害人物,不到两个时辰就将半箱卷册扫了一遍。接过桌上剩下的半箱案宗,继续翻阅。
我也想一目十行,奈何接旨那夜伤了体力,连带着这些天眼力不济,石头送来午饭时,我看到顺王四十三岁河间赈灾,当丝雨端来晚饭时,我才搞清楚顺王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