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苏寒极缓慢地伸出一只手,想要拥紧被子,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肌肤,裸露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纤细的手腕就被君千墨擒住了,又,很快松开。

苏寒一愣,扭头看他,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夜里,他的眼神,深,而沉。

手机铃声响起,他很快掀被下床,只率先穿了军装的制服裤子和衬衫,衬衫半敞着,露出里面线条完美的胸膛和腹肌,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制服的每一寸在君千墨身上都体现出了纯粹而高贵的军团魅力,领口能看见他性感的喉结,长裤包裹的笔直长腿,他个子真的很高,坚实的肩膀看上去非常有安全感。虽然,安全感在她这里,全都是假象。

简短的接完电话,那人薄唇微抿,俊颜精致,就连眉宇间若有似无的凌厉都好看得不像话。

紧接着,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挂在一旁的军装外套来,准备穿。

苏寒知道,他这是,又要走了。

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一个电话,他丢下她,丢下随时也会陷入危险的妻子,又要去保护别人了。

最近,她不开手机,因为总是又接到很多陌生的恐吓信息和电话。

她也不轻易出门,因为这家宾馆,虽离军区很远,看似高档,实则并不安全。

这些,她都懒得再跟他说。

苏寒躺在逐渐失去温度的床上,胃部以及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火烧火燎的疼痛。

胃,是婚前义无反顾跟着他走南闯北、三餐不定时,折腾坏了的。

骨头,是婚后长期分居,几次遭遇枪袭、九死一生留下的后遗症。

除了肩骨,她的腿骨也曾受过伤,手术时,取出碎骨,再衔接重组,漫长的等待康复的那些痛苦岁月,以及每逢阴雨天气,骨骼如百虫噬体般的锥心无奈,疼到浑身冷汗打滚,这些,这几年里,她都一一经历过了。

她现在依然很美,但表象下极美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而他,什么也不知道,或者,不在意。

“离婚吧。”她在他脚步即将离开的最后一刻,终于这样说。

对方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径直走向门外,在门扉快要关闭的时候,却顿住,眉心微蹙,又推开门重新走了回来,停在苏寒面前。

他盯着她的脸,声音冷得似冰渣,“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苏寒笑得艳丽,美得绚烂。

“我不同意。”他冷酷到底。

“君千墨,”苏寒自嘲似的轻笑,“你放在心尖上的那位,这些年,无论诱敌还是故意转移视线,多少尖刀子弹,我都替她挡尽了,我跟了你十年,十年,再折腾下去,就难看了,你好歹放我条生路。”

“当年结婚,是你提的。婚前契约,也是你签的。”君千墨道。

是啊,当年不那么傻逼似的一腔孤勇,又怎么能如愿和他结婚。

“我后悔了。”苏寒笑得苍凉,“君千墨,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离开。”

对方似乎颇为不能接受“离开”这个词,脸上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冷声道“别闹。”

呵,好一句,别闹。苏寒只是继续那样古怪的轻笑着,没有回话的意思。

“我不同意离婚。”君千墨眉头皱得更深,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等我回来。”

苏寒还是不说话。

“回来之后,我们,好好生活。”君千墨平时少语,难得说出这样近乎情话和承诺的字眼,又特意嘱咐了门外几个人要好好照顾、保护她。

可惜,这些年,她的生命力急速透支,无论好死还是赖活,对于未来的日子,她此生是注定等不起了。也不愿再等。

她看着君千墨离去的背影,从被子里爬出来,套了一件火红色的睡裙,捂住胃部,脚步有些踉跄地蜷缩在了宾馆的沙发上。

苏寒一个人抱着膝盖,疼得瑟瑟发抖。她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不多时,外面传来枪声,当宾馆的房门被撞开,一群持枪的蒙面特种兵冲进来的时候,苏寒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反倒,有了一丝释然。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挣扎反抗。

君千墨离开的时候可能不知道,这些年,跟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恐怖狂徒以血周旋,她甚至比他更熟悉对方的作战规律和时间方案。

很快,她被枪抵着,被粗鲁带走。

就要解脱了,真好。

其实,早该有个了断了。只是,不知道君千墨在听到她被抓时,会是什么表情估计,只会是错愕吧。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门外有几个男人在小声用俄语交谈,苏寒只听了个大概这些人在讨论到时候该怎么处置她,在商量如果君千墨不来,她又会是怎么个死法。

呵呵,那人怎么可能会来。不过无所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最坏也就这样了,苏寒自己倒并不十分在意。

看了看双腿,又被折断了,鲜血淋漓。

真他妈疼啊,仿佛周遭冰凉的空气吸进身体里都格外疼似的。

大概是忌惮她的身手,怕她逃走所采取的暴虐措施。这群混蛋。

此生被折了斗志,生无可恋,若有来生,真想让这群穷追不舍的恐怖组织也尝尝她的报复手段。一锅端了。

啧,苏寒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有些冷艳地笑了笑,也就这样想想,哪来的什么来生呢。

君千墨啊君千墨,天杀的宿敌,就因为跟你在一起,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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