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跟踪人的第一要义就是将自己淹没进人群中不引人注目嘛。看他那个样子应该不会继续跟了,也许会直接去他家门口蹲守吧。
来了一个凌音从来没见过的客人,李尚景叫他大壮,但他不大也不壮,不善言谈,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头发稀疏,发际线褪到了脑门上。
进了门就只会羞涩地笑,笑起来的时候鱼尾纹就像炸开了一样,看起来四十出头。他进来后就提着一个包跟着李尚景进了书房,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凌音都没来得及问要不要为他准备饭,他就羞涩地笑着走了。李尚景打开纸盒,是一个穿着汉服的芭比娃娃,他把礼品放到橱窗里,笑着敲了一下玻璃。
凌音看着喜形于色的李尚景问:“刚才那个人是送化妆品那个吗?”
“不是。”她竟然还真的惦记上了,李尚景感觉心里涨涨的不太舒服,“那是我以前资助过的一个学生。”
“还在上学啊。”凌音回想着他的样子,两朵灿烂的皱纹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还以为他快五十了呢。”
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有想法:“他今年29。”
“那不是跟你一样大……”
“他刚满29。”
差不多好嘛,看他那样子已经工作了吧,所以………
“等会儿,你不会是还在上学的时候资助的他吧?”
“最后一年我工作了。”
“那你怎么资助他?”凌音脑子迅速运转着,她首先想到是他优越的家境,他上大学的时候可能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比一个普通大学一年的学费多了吧,“我的意思是你还在上学的时候资助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自己赚的啊,我总不能拿家里的钱吧。”李尚景说,“那样就是我父母而不是我在资助他了。”
说得很有道理,是她对他的偏见太深了,她一直以为他是娇生惯养的,所以不可能在大多数人都在安然享受的大学时代出去赚钱。不过这个误解也不能完全怪她,他在饮食方面实在太挑肥拣瘦了,很像一个不知疾苦的富家少爷。
所以他俩的大学生活竟然还挺像的,学习和干兼职:“那你要打多少份工才能养活你们两个人啊?”
“通常情况下一份就够了。”
“干什么?”
“家教。”
“那你要干多少份家教?”
“一份就够了啊。”李尚景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又补充说,“钢琴家教挺赚钱的。”
呃……怪她没有一技之长喽,她的确也没有,所以只能干一些众人皆可的苦力活了。等会儿,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弹钢琴,都到能给别人当老师的程度了,应该弹得很好吧:“所以那个房间里的钢琴是你的?”
“是。”难得聊到一个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李尚景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想了想又斟酌着说,“其实我初中的时候想当一个钢琴家,但后来发现我在这方面的才能并不能达到很高的艺术成就,而且把它作为一个职业会让我丧失对它的兴趣,所以放弃了。”
她好像还听得挺认真的,李尚景坐下来又接着说:“高中的时候我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以后要从事什么职业,虽然我爸妈没有给我什么限制,但很多人都觉得我应该会像他们一样当一个大学老师。这个我也考虑过,在暑假去山区支教的时候否决了,因为实在忍受不了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一个不能再浅显的知识点。”
第31章 第 31 章
这个她也不能忍受,还有一节课下来讲得口干舌燥,吃一肚子的粉笔灰:“那你为什么最后选择了当律师?”
“当时有一个模拟人生游戏,我抽到的角色是律师,就很享受在法庭上辩论的过程。那之后详细了解了一下这个职业,还有大学应该学什么专业。”李尚景说,“我背书挺厉害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可以,所以就选了这个。”
“像我这样的人,只会觉得这个行业挺赚钱的,爱好什么的从来没有考虑过。”
“其实这个职业不怎么赚钱,我要是以钱为衡量标准,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行业。”李尚景说着喝了一口水,余光暼了一眼她前倾的身体和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又接着说,“其实我现在的主要收入不是来自本职工作,那个只是小头,不过那部分收益是最让我开心的。”
一百万还不算多,在他们那儿都能买两套房子了:“那大头是什么?”
她最近难得和他说这么多话,其实也是他有点儿刻意回避她,他实在是不想再从她那儿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只言片语了,任何一点儿就跟锥心利箭似的,让他痛苦难耐:“投资和版权费。”
凌音站起来端着两人的杯子倒了两杯水,把水杯放到他面前又坐下的时候,她忽然福至心灵:“你觉不觉得咱们这一问一答很像一个访谈节目?尤其是你的回答,我感觉有板有眼的。”
“习惯了,我经常接受采访。”李尚景看她表情认真得像是一个正在听课的小学生,忍不住笑了,“营销嘛,免费给我们律所做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