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尚景聊完之后,凌音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也许是以前穷怕了吧,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能够赚很多很多钱,一辈子不愁吃穿那种。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不想见人的时候躲起来谁也找不到那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又或者说曾经或许喜欢过,但她就像修剪花枝一样在萌芽阶段就把它们剪掉了,把主要的养分都供在了学习这条主干上。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度过这段困难期之后,她能够好好重新规划一下接下来的人生。嗯,现阶段她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财迷好了。
如粉如霞的樱花交相掩映的小径,凌音抱着一个宣传板跟在凌龙后面,他和两个同学搬着一块更大的板子,往操场的方向去。
穿着超短百褶裙的拉拉队的女生在料峭春寒里抖动着起了一层米粒的腿往前走着,手中的花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光芒。凌音把板子往路旁侧了下,让她们过去。凌龙已经把大板子放下,有点儿刻意地踩着他的新运动鞋走了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板子。
一个穿着前胸后背都印有数字编号的马甲的男生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凌音后冲着凌龙挤眉弄眼道:“你女朋友啊?”
“什么啊这是我姐。”凌龙说着有意无意地往下瞅了一眼他的鞋,又昂起脖子说,“一会儿干死你。”
“看谁干死谁。”男生说着活动着腿脚走了,“输了跪下来叫爸爸。”
“姐,一会儿我就在那个跑道。”凌龙指着有人在奋力奔跑的操场说,“你一定要给我加油。”
凌音在观众席坐下来,看着朝气蓬勃的运动员,听着旁边的人哈气连天地在抱怨被拉来当观众。凌龙坐在她旁边按着腿,他小心翼翼地避让着行人的脚,又唯恐别人看不到他的新鞋。终于,有一个熟人注意到了,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调笑说:“呦,终于买新鞋啦。”
“我姐给我买的。”凌龙说着看了一下凌音,又动了下他的鞋,“怎么样好看吧?”
“这么大了还让姐姐给买东西啊。”
“你没花家里的钱啊。”凌龙不满地说,“我姐可是潭大的,一个月赚很多钱呢,给我买双鞋怎么了。”
一句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凌音低下头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我发现了你就是找打,少说两句会死啊。”
转眼间到了中午,凌音已经从观众席转移到了操场上,她拿着一个黑色签字笔在糊了一层红纸的板子上做赛事记录,凌龙的名字被她私心放大了一些,一眼望去很容易就能看到。
“姐,”凌龙用毛巾擦着汗跟在她后面说,“一会儿你能不能过去给我送水啊?”
“刚才不是有一个女生去给你送了嘛。”
“她没你漂亮。”
“这个也要比,还要不要我捂着胸口一脸花痴过去尖叫啊。”凌音递给他一张纸巾,把毛巾夺了过来,“用这个擦嘴。”
他的确挺有运动天赋,凌音给龙字收尾的时候想,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可惜这小子把活力都用了打架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
比赛名次榜被搬回他们学院门口了,凌音拿出手机把学院名和大红榜单都拍了进去,继续往后退,她想把门口两个柱子也拍进去,画面中间突然闯进一个人,他笑着冲镜头比了个剪刀手,朝凌音走了过来。
越来越近了,她看了下两边的地形,并不利于逃跑,于是稳定心绪转过头来,双目含威跟那个人对视着。
“不要这么严肃嘛。”身材又矮又宽像个木墩一样的人笑嘻嘻地靠近,抓住了她的手,“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你把手放开。”凌音扫了一眼大街上的人,看到那个宽下巴方额头的人两眼放光快步朝她走了过来,“这里是学校,你不要乱来。”
“那不是学校就可以乱来了?”矮木墩伸手箍住了她的腰,半只手掌在她的臀部。
宽下巴走到她的左边,两个人紧紧把她围住,矮木墩跳起来要亲她的嘴,被她一巴掌打掉了: “我弟马上就来了。”
“咱弟弟啊,前两天刚见了。”矮木墩双手搂住了她的腰,就像一只树袋熊挂在了树上,她的手被宽下巴抓住了没法抵抗,只能看着矮木墩的头一耸一耸地越来越接近她的脸。
“我要是报警了只会对你们不利。”
“报呗,我们又没干啥,都不够警察出警的。”宽下巴说,“你要不赶快还钱要不乖乖让哥几个玩儿几天,不然我们跟定你了。”
这会儿怎么又没有人了,算了,就算有人也不一定有人管。千万别被凌龙看到啊,凌音在心里祈祷着,然而老天总是跟她的愿望背道而驰,凌龙在拐角处顿了一下,随即抄起一块砖头跑了过来:“放开我姐,敢欺负我姐看我不跟你拼了!”
凌音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所受的耻辱全都碾碎在这片黑暗里:“你们快走吧,我这个月会还一笔钱。”
宽下巴砸了一下嘴:“咱弟弟还挺有种。”他就这么淡定地站在那里,笃定他不敢真的动手,然而在砖头快要砸下来的时候,他真实地慌了一下,差点儿没躲开,矮木墩抱住了凌龙的腿:“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刚才就是友好地交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