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的路上,郁星禾还在联系他,她闷闷的想,没有去赴约,他大概生气了。
急匆匆赶到医院,郁父的手术已经结束,这边没有其他亲人,家里还有个六七岁的儿子,继母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郁星禾一回来,她才算心里有点底,毕竟是个大姑娘,能搭把手。
郁父手术很成功,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大概要休养几个月才能好。
父亲还没有醒,继母回家照顾弟弟,病房只有郁星禾一个人。
她看着还在睡着的父亲。
郁父脸色憔悴,大半年不见,他似乎苍老了许多。其实这些年他对郁星禾是很不错的,尽到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郁星禾已经知道他不是她的父亲,她回国的这半年多,隔段时间就会通个电话,让她玩够了就回去。
天下父母一个样,上了年纪,就有些黏人,总想让孩子们都在身边。
郁星禾替他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打电话。
这次她打给了贺思龄。
贺思龄那边听到她说联系不上贺幼霆,一脸惊讶:“他在震区啊!你不知道吗?”
郁星禾愣了下:“什么震区?”
“封武地震,他中午就带队赶过去了,现在应该到了,肯定没信号啊。”
挂了电话,郁星禾马上上网,果然铺天盖地的新闻头条。死亡,受伤,失踪的人数不断攀升,记者传回来的照片触目惊心,还不断有余震发生。
她慌了。
那人平时看着冷,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真遇事,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震区危险,随时会发生余震,如果他救援时发生意外,她会后悔一辈子。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郁父醒来后的几个小时。
这次中国封武地震,破坏性大,影响广泛,在网络发达的今天,消息很快传遍全世界,医院里也有很多人在议论这件事,休息区的电视里都在播放最新进展和相关数据。
父亲刚做完手术,腿上还打着石膏,需要人照顾,那边又是那种情况,郁星禾两边为难,一直心不在焉,不停刷手机。
郁父注意到,问她:“怎么恍恍惚惚的,有什么事吗?”
她这两天一直没有休息好,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现在都没怎么合眼,脸色很差,“我……有朋友在封武。”
郁父听了也有些担心:“是吗?联系上了吗,没出事吧。”
她摇头:“还没有联系上。”
郁父看着她:“看你的样子,不是普通朋友吧。”
郁星禾默了会,没说话。
郁父笑笑:“我们丫头有喜欢的人了?”
几秒后,她轻轻点头。
郁父看了她一会:“我闺女看上的人,一定是很好的男孩子。”
她看向父亲:“他很好的,他不是那里的居民,是去救援的。”
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神色有多么自豪。
对话被进来巡查的医生打断。
医生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告诉他们不要担心,手术很成功,他们走后,郁星禾帮父亲把午饭准备好,没多久,继母过来了。
郁星禾去药房拿药,临出门前,郁父叫住她:“闺女。”
她回头。
“担心他,就去找他吧。”
22、第022章 ...
震后72小时是救援的黄金时间。
因为现在是冬季, 气温低下,天气寒冷,救援难度呈几何倍数增加, 地面比平日更加坚硬难搞。
不算距离较远有轻微震感的地方, 此次受波及的县市高达上百个, 其中二十三个比较严重,贺幼霆就在其中一个。
他们现在的位置原本是一所学校,如今已被夷为平地,冒尖的地方是原来的三楼,救援队已经从这里救出十几个孩子。
他们有的侥幸躲过一劫, 有的却去了天堂。
在这个地方, 面对死亡似乎成为一种常态, 大自然孕育的巨大力量下, 人类显得异常渺小,也许他们上一刻还在共享天伦之乐,下一秒就已天人永隔。
贺幼霆心情沉重,一直绷着脸。
有人传来消息, 让他们这一队暂时休息, 由其他队交替救援。
他带了两个人去物资发放处给大家领水和饼干。
车队进不来,带来的东西有专人专车负责运进去, 分放在不同的物资发放处。
这里没有袋子, 他领了7个人的东西,军大衣里揣一些,怀里抱一些。
他已经接近两天没有休息, 脚步沉重。
眼前出现一双熟悉的马丁靴。
就在不久前,他还为这双鞋系了鞋带。
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郁星禾看着几步外的男人,他狼狈不堪,穿着破旧军大衣,下巴已经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脸上全是灰尘污渍,隐隐还有几道血痕。
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是人群中最帅,最亮眼的那个。
她目光从上至下,又仔细看回去,见他没事,一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慢慢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瘦了哎。”
贺幼霆死死盯着她,呼吸急了,声儿也颤了,手也抖了,“你怎么来了?”
郁星禾踮起脚跟,环住他脖子,柔软的唇蹭在他耳畔,温热的气息融进他身体,她柔声说:“我来赴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