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笑意,她原以为她不在乎,不在乎名分,不在乎耳病厮磨朝朝暮暮,不在乎可有可无的婚礼,可她终究骗不过自己。
孤女无依,剑阁杀手,烟花妓女,痴心错付,可笑她输了人,输了心,输的彻彻底底,一生凄凉,一世孤苦,干干净净的来,孑然一身的走,原来竟是从未有人真心爱她宠她,就连这场婚礼也是偷来的明媒正娶。
神思恍惚之际,花轿落地,鞭炮声响充耳可闻,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轿帘外伸入,她一手执扇掩面,一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刚刚踏出轿门便被天胤打横抱起,大红喜服无甚装饰只在领口袖口用金线勾出回月云纹,惯常披在身后的发以金冠束起,清冷俊逸,气宇轩昂,少了几分悲天悯人的佛陀之态多了几丝人间的烟火气。
一群孩子蜂拥而上,不住的朝他们投掷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拿着手中的团扇左右遮挡,喜娘曾言此为童子闹喜寓意多子多福、早生贵子。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宽大的衣袖遮在她的侧旁,掩去外间一切纷纷扰扰,清雅平和的檀香气息让她无端平心静气,安心自在。
入正厅的路似乎特别长,每转一个弯都能听到流利顺畅喜的吉祥话,平日里洗尽铅华的大祭司府,红绸摇曳,门窗庭柱皆是红色对联、大红喜字,她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那座青石桥,那片青竹林,那颗老梅树。
奴家已收下大人的定情信物,在府邸恭候大人三媒六聘迎娶我过门,没想到一语成谶,宿命轮回。
……
自雁月开朝以来,设大祭司,司国运、卜命数、达天命,一言足可左右天下社稷,此改天逆命,窥探天机之举,折损阳寿、耗损精气,是以历任大祭司皆不长寿,未避结党营私、谋反作乱之嫌更鲜有成家立业之举,天胤成亲虽非先例足可震惊朝野。
皇上赐婚,太后主婚,文武百官皆至,如此荣耀当今世上可谓独此一份,太后绛红凤袍画着精致淡雅的妆容,云鬓高髻上插着五凤九鸾钗,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端坐正位接受两位新人的跪拜。
天胤搀扶着她起身,太后笑容满面拿起婢女呈上的红绳系在二人的手腕处“哀家愿你们二人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谢太后。”
萧玦玄色龙袍,紫金冠束发,无怒无喜,身旁的白媚儿一袭烟粉色宫装裙裾绣满繁复奇巧的朱红缠枝牡丹,梳着朝凰髻斜插一朵硕大的正红牡丹只簪了一支点翠蝴蝶簪,国色天香。
幽禁紫微殿寸步不离皇宫的淑妃林清薇竟也随侍左右,不施脂粉,葱绿色宫衣一清如水只在袖口处绣了零星几簇丁香花,清瘦柔弱似易折的芦苇。
“朕与爱妃愿爱卿与柳小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皇上恩典。”
拜了天地,祭祀了月神,按照月落族的规矩已然礼毕,之后是众大臣的恭维逢迎,文齐玩味的盯着扶黎看了好久既而转向岐乐郡主的方向,被她恶狠狠的回瞪了过去,陆旌阳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知附耳对她说着什么。
白维、林政廉向来水火不容,平日相见二人连虚假客套的寒暄都省了,白维青衣竹冠被一群溜须拍马的官员围在中间而墨衫长袍的林政廉身旁左不过寥寥几人尔,一派祥和喜气的喜堂在无形之间似乎变了味道,暗潮涌动,无波无澜。
“大祭司委实不够意思,连张喜帖都不舍得给本王下么?建业虽山高水远,春风不度,本王还是要向大祭司讨一杯喜酒喝的。”
☆、婚宴(下)
松风阵阵,竹叶簌簌,来人剑眉星眸,挺鼻薄唇,锦衣蓝袍宽衣窄袖,潇洒利落。
身旁两人,一人白衣玉冠,温文尔雅,手执乌扇,面上覆着半张银色面具,另一人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墨衣锦袍。
却是祁王萧珝、逍遥王萧辞、镇国大将军司马云朗,众人识趣的退后几步让出一条窄道,天胤沉静如水的面容上并无多大情绪起伏,漫不经心的伸手除去凉槿金簪中的莲子淡淡道“祁王厚爱,微臣惶恐。”
萧珝大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瞅了凉槿一眼朝着天胤挤了挤眼睛,调笑戏谑道“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不近女色?坐怀不乱?哈哈……窈窕佳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六弟!”萧玦看着脸色阴郁一言不发独自喝闷酒的萧珩,偷瞥了眼端坐侧旁的太后轻咳一声道“如此场合,姗姗来迟,成何体统。”
“皇兄此言差矣,一则大祭司并未发给我喜帖,二则为退之延医问诊,眼下稍有起色,差不多已至午时了。”
萧辞抵唇轻咳,敛衣行礼“请皇上责罚。”
太后抬眸看着萧珝语气清淡透着几分威仪“你刚刚回京,纵情酒色,呼朋引伴也便罢了,退之身子骨不好,万一有何差池,如何向太皇太后交代?”
“太后英明。”他讪笑着扶起萧辞“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林政廉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疾走几步大有兴师问罪之意“边关战事肆起,祁王、司马将军擅离职守私自回京把边关百姓将士置于何地?群龙无首,六爻皆动,兵力悬殊,又无良将统筹……”
萧珝掏了掏耳朵,又来?真是个刻板受礼,不通世故,忧国忧民,冥顽不灵的老顽固,赶忙出声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看向白维、文齐的方向一字一句接道“擅离职守、不奉圣诏、结党营私、招兵买马、自立为王、勾结镇国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