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四月,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
暖暖的阳光笼罩下,行宫周围漫山遍野的杏花,如同晶莹剔透的碎玉挂满枝头,点点洁白,如同云朵似的笼罩着远处的葱郁,为独立于荒野中的行宫,也平添了一抹清雅。
暖阁里,四爷身上的红疹都已经渐渐结痂了。
正在地上慢慢行走着的四爷,瞧着韩大夫又端着苦药进来,不禁郁闷地拧了拧眉,道:“我说老先生,我这药还要喝几天,爷觉得爷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您瞧瞧,爷现在不说是能上山打虎,却也能骑马驰骋了……”
要说这古往今来,有能耐的人,多有几分臭脾气。
秦大夫就是这么个主,他虽说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本领,但是一手医术是祖传的,比之宫里头伺候的太医不差分毫,在当地绝对是强当当的神医,他要不是瞧着瓜尔佳氏有一份仁爱之心的话,也不会离开家乡来到仁济堂坐诊。
本来四爷说几句牢骚话,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不过尔芙待他如同长辈一般,这让全家上下都没有个小闺女的他,渐渐将尔芙当成了自家晚辈疼爱,正在廊下摆弄尔芙送过来的珍稀药材的他,听见四爷和韩大夫这么一说,想着尔芙为了能搜罗来这些给四爷调理身子的药材是如何费尽辛苦,登时就不高兴地站起身来,他放下手里头摆弄着的灵芝,隔着窗户就出声了,阴阳怪气的教训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您要是非要逞强,说自己个儿好了,那咱们也不勉强您。
只是可惜了这些药都是稀罕药材,这都是咱们东家从各处搜罗来的好药材,本来是想着让咱们趁着春暖花开的好时令,给您好好调理调理身子,没想到您还不领情。
不过这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不可以无权。
到老有没有个好身体打什么劲的,趁着现在年轻力壮地胡闹呗,只可惜了咱们东家这份心意了!”
不过说也奇怪,四爷偏偏就受用秦大夫这态度。
他伸手接过药碗,咕嘟嘟几口,将药碗里的苦药喝了个精光,颇有几分求饶地对着秦大夫拱了拱手,重新窝回到了窗边摆着的罗汉床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秦大夫唠家常。
说来说去,两人就说到了尔芙肚子里的胎儿身上。
尔芙几次有孕,四爷都很紧张,第一次是因为尔芙年岁太小,四爷担心她身子骨没长开,生产的时候有危险,第二次是尔芙两次有孕时间相隔太短,他担心尔芙的身体没有恢复好就有孕,身子骨吃不消,第三次又是怀得双胎,总之就没有一次能让他稍微省心点的,但是归而总之,几次加在一块,也没有这次让四爷忧心的,他已经有些日子没瞧见尔芙了,因为尔芙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他实在是舍不得她来回奔波,加之茉雅琦和小七两个孩子都在行宫里,尔芙来往也不方便,便也就趁着身子还算灵便,领着人回小汤山养身子去了,只留下白芷在这边照顾着。
四爷琢磨着,今个儿和秦大夫、韩大夫就商量商量,抓紧让白芷回去照顾尔芙的身子去。
虽说有个懂医术的姑娘在跟前照顾着,相对来讲更加细心些,但是他自己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尔芙想象得那么弱,也没有尔芙那边危险。
本来他还担心两位老大夫不同意,没成想,他这话一出口,两位老大夫就痛快点头同意了。
其实就算是他不说,两位老大夫也有心让白芷去小汤山了。
一来是白芷就算是懂得些医术,也远不如两位坐诊有年头的老大夫有经验,顶多就算是个半拉成手,多她不多,少她不少,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做的活计就如同普通小宫女似的,实在犯不着留她在这边伺候。
二来是白芷是个姑娘家。
两位老大夫倒不是心思阴暗,实在是怕尔芙吃亏,这要是让自己人在背后捅了自己个儿一刀,那才叫真心寒呢,所以趁着白芷没有起什么旁的心思,抓紧让白芷和四爷分开点距离,也免得有照一日后悔。
三来么,那就是两位老大夫惦记着尔芙肚子里的孩子。
俩老头私下里谈论过尔芙这胎,两人都觉得尔芙这胎有早产的风险,他们估计着尔芙肚子里的孩子有七个月了,现下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不说打个喷嚏都可能动了胎气早产,却也是磕不得、碰不得,有了白芷这么个通些医理的姑娘在跟前伺候,要是真出了个什么好歹的,也方便太医给尔芙行针、开方子。
四爷和两位老先生就这么两人门里、一人门外的商量好了。
苏培盛做传声筒,找到了正在小厨房里和小七坐在一块包饺子的白芷将这事一说,她就笑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就要去收拾东西出发,可是小七却不干了,小七早就惦记着去小汤山见尔芙去了,想着和额娘好好说说私房话什么的,本来就想着留在行宫等额娘过来,偏偏茉雅琦和她一块,额娘根本就没过来,这听说白芷要去小汤山庄子当差去,自然是要跟上去的。
好好一件事,中间多了小七这个差头。
苏培盛不敢打包票,忙转身回到暖阁和四爷商量,四爷一琢磨,这事还是要小心些处理,万万不能让人趁机钻了空子,所以就又留了白芷两日,安排小七小病了一场,这才打点好了护卫随从,给京中的张保传了信,让他一路跟着小七和白芷去小汤山皇庄伺候去了。
小七走了,茉雅琦倒是挺高兴的。
少了人和她争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