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清净的吧。再说我明儿一早就走,去奥地利一周。”
“嗯。”自端应着。看着自飒挥挥手,风风火火跑下楼去——竟然是光着脚的,一点儿仪态也没有——要是被大伯母看到,会怎么怪罪她呢?自端发了一会儿愣,大伯母,大伯母的祭日快到了啊……她按了按胸口,回书房去拿起台历来。是的,下个周,就在下个周。
她吸了口气。怎么会忘,怎么能忘?
一想起来,大伯母那已经凉了的手,还在自己手心里。
那是教会她系鞋带的手,那是教会她拿筷子的手,那是教会她弹琴的手,那是……对她来说,那就是妈妈的手。
那也是最后,把她推向她的婚姻的手,她不忍抗拒的力量……
自端把日历放回书桌上,很快的收拾了一下资料,装到包里。她今天得去见自己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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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木与石的偎依 (一)
lt;f208ed13ad’时已近午,容芷云到恒悦轩的时候,关友梅已经在包间里等她多时。
“每次都是你先到。”容芷云微笑。
“我比你闲散多了。”关友梅伸出手来,温柔的握了握容芷云的手。
容芷云笑。心知关友梅的客气和周到——老朋友了,从大学的同窗,到现在,几十年里,两个人并不总在一处,但是,都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这是能托孤的朋友。
关友梅拿起茶壶,替容芷云斟了杯茶,道:“这阵子忙坏了吧?”
“你不是都看见了?”容芷云反问,“忙来忙去,都是你们家的事。”
关友梅笑笑,示意她尝一下茶,“我特意带来的。”
容芷云笑,“还是这副矫情的脾气,到哪儿都带着你的茶。阿端这点儿竟然像了你。”
关友梅哑然失笑,“是。这是缘分。”
“偏生跟你有缘分。”容芷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咦!小铁还不是跟你一样,爱什么不好,就爱那口猫屎咖啡。”关友梅嗤笑,握了茶杯在手,轻嗅香气。
容芷云也笑,点头,她看着关友梅,“早想见见你,有些话,想跟你说一说,总是不得便。”
“嗯。”关友梅应着,“什么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那天,她人在上海家中,接到容芷云的电话,说需要见她。芷云语气尚算镇定,但是那不安和慌乱,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的到。能让芷云这样,事情想必不简单;仔细琢磨,也只有一件两件事,一个两个人。她大约能猜测的到,可是她也不先说。前阵子,她和芷云有短暂的碰面,还是在夏至礼的灵堂。也就是那日,她看着芷云,隔了好远,默默的,望着阿端……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珍宝,那情景看的她心也是一酸。
这些年,就算别人不知道,她总是知道的,芷云,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芷云倔强的,表现的像一个无所不能的、骄傲的女王,可是私底下,她了解芷云内心深深的遗憾和无力,那是只有对着阿端才会有的情绪。
阿端,那个孩子,心地那么柔软的孩子,竟然会有这么冷的一面。关友梅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可是隔了这么多层不能说破的东西,她只好在一边看着。
她心疼芷云,也心疼阿端。或者,更心疼阿端。因为,要替芷云多疼她几分,不止是当成儿媳妇,而是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她是这么想的。
“我告诉阿端了。”容芷云说。
关友梅两道又黑又亮的浓眉向两边一展,她问:“什么时候?”
“阿端生日那天,我去见她了。”
“那天说的?”
“不,第二天。阿端去见我,我说了。”
关友梅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
“我受不了了。”容芷云看着眼前杯子里淡黄色的茶汤,“我由着她的性子,由了这么些年,可我还能等她多少年?”
“然后呢,阿端什么反应?”关友梅追问。
容芷云沉默。
关友梅瞪她,“问你也是白问,还能有什么反应!你怎么就这么冲动,你,”她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容芷云的脸,忽然又不忍心,“瞒了那么多年,不差告诉她之前,来个铺垫那么一小步,是不是?”
“我哪儿还顾得上铺垫,我恨不得把这几十年的憋屈,一下子都倒给她。”容芷云在关友梅面前,毫不掩饰自己。
关友梅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一下子都倒给她?你自己受得了,自端受得了?”
容芷云摇了摇头。
“芷云,你这辈子,活的真性情。”关友梅也摇头。
“我活得性情?哪里由得我真性情了?这些日子,我简直度日如年。天天想着阿端怎么样了,可是又不敢再贸然接近她。我怕她离我更远……你不知道,那天,她对着我,有多客气多疏离,我甚至宁愿她还像以前那样怨我,刻薄我。那至少还有点儿反应不是?后来,我看着我给她买的那一屋子的衣服……全是粉色的,可是友梅,我都不知道我的女儿,她对这个颜色没有好感……怎么会没有好感?”容芷云伤感,“我的女儿阿端,穿粉色最美。我真恨不得把那些衣服全销毁。”
关友梅伸手过来,拍了拍容芷云的手背。
容芷云苦笑,“可我哪儿能那么干,我就那么看着那些衣服,还可以骗骗自己,好像阿端都穿过一样。”
“她需要点儿时间。这是什么样的事。”关友梅安慰道。当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