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盐烤竹荚鱼、炙煎牛排、鲜虾手卷,还有几道色拉与冷盘都没出岔子,简直让纪凌开心不已,顿时信心大增。
一顿饭吃到一半,两人谈得正开心,纪凌忽然就不说话了,神色变得紧绷严肃,欲言又止。
容嘴里还嚼着食物,不由关心问道:“怎么了?”
纪凌望着她,凝视的表情有种异样的认真,“容……妳知道我为什么学作菜吗?”
“……” 总觉得纪凌话中有话,容于是摇头。
“一直以来都是妳照顾我,妳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根本不想再当这种被人照顾的角色……”
“……” 容慢慢放下碗筷,回望纪凌。
纪凌顿了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容,如果妳愿意,我想照顾妳一辈子……”
话没听完,容忽然给嘴里的菜呛了一下,狼狈地咳个不停,一时竟压不下来,咳得愈发严重。纪凌见状着急跑到她身旁替她拍背,手脚明快倒了杯水给她。
等喝了水,缓了缓,容才回问:“凌,妳刚说什么?”
纪凌蓦地睁大眼睛,僵了半晌,象是不敢相信,最后只有些失望地,“……没什么。”
之后纪凌默默回座,径自安静挟着菜吃,气氛急转直下。
容想说些什么打破僵局,却见纪凌眼圈发红,眼泪霎时就掉了下来。
“容,其实我做的菜很难吃对不对?妳只是安慰我罢了,妳根本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
容从来最怕的就是纪凌这种失望的眼神,菜做得好不好吃根本不要紧,纪凌消极的神情却会使她觉得疼。
容静默着无法回应,此刻怎么回答都不对。
晚餐算是不欢而散,纪凌坚持自己收拾碗盘。
“晚饭是我执意要煮的,碗我自己洗。”
纪凌外表看似柔弱,实则个性倔强,只要她下定决心,便难以改变。
容被纪凌拒绝于外,看着那寂寥的单薄身影端着碗盘走入餐具间,容只能呆站餐桌旁一筹莫展。
她不晓得原本开心的聚餐,到底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错了?
氛围骤转之前,纪凌彷彿提及不想再被人照顾。
容清楚纪凌一向在意这点,所以格外努力证明自己已能独立。
两人年龄差距不小,交往一年,可能早过了所谓的热恋期,或许天天这样腻在一起,像个小孩处处被她看顾,纪凌并不喜欢。
女孩这个年纪正处于交友广阔的时期,每次和纪凌友人见面,或纪凌带朋友回家,顾及两人关系曝光对女孩不好,容又总是介绍自己是纪凌的母亲,这确实多少让纪凌有些难堪。
她都这么大了,还要朋友认为自己和母亲天天黏在一起。
容轻叹口气。
是她粗心了。
没人规定谈恋爱一定得住一起,女孩有独立的自由,不该老是被她绑在身边。
更何况纪凌以往为她牺牲的已经够多了,她不应该再从女孩身上剥夺什么。这是她有能力成全的。
容思索着找机会和纪凌商谈让她搬出去住的事,而后便瞥见餐桌还有个银盅盖起来的盘子没收,想着可以利用送餐具的借口进去和纪凌谈谈,于是就替纪凌拿上送了进去。
“凌,妳漏了一样东西没拿,还有,我想和妳讨论刚刚的事……”
容才敲门说出来意,纪凌转身见她手里端着那盘碟盅,神色忽然变得惊慌,容不及反应,纪凌就一把抢过盅碟。
容给纪凌伸手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没拿好,哐当一声,手上的东西就这么摔落地面。
一个圆弧状的蓝丝绒盒子从盅盖里滚了出来,缓缓停在容脚边。
容正要去检,纪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走盒子藏于身后。
“……为什么要把那个东西藏起来?” 纪凌举止实在太过鬼祟,容忍不住发问。
“……” 女孩微抿着嘴,低头不语。
“让我看看。” 今天从踏进家门开始,纪凌就不太对劲,现下女孩又一副固执的模样,逼得容不得不把事情弄清楚。
她一边轻声哄道,一边伸手绕过纪凌腰侧想拿那盒子。纪凌抵死不从,两人于是相贴紧靠流理台激烈争夺。
容简直没办法,抢了片晌未果,只好微愠道:“凌,我要生气了,把东西给我……”
“……” 纪凌胸口起伏,有些犹豫,然而知道容是真的动怒了,只好慢吞吞将盒子交出。
打开盒盖瞬间,看见躺在正中那枚镶上单颗钻石的戒指,容原本不明白的,此刻也都明白了。
容对人生曾有很多想象。
她想过拥有一个家,家里有她挚爱的家人,两人平平淡淡,就如同其他寻常人一样一起度过每一天,或许还会再加进其他成员,共组一个热闹美满的家庭。
这个前景在和纪凌尚未发展之前,纪凌就已经替她完成一半。
然而她在感情方面的想象却乏善可陈,她的经历让她也不敢想。
女人一生之中被所爱的人慎重求婚的浪漫梦想,对她而言是相当遥远,不可实现的异梦,她从未有过这类可笑的妄想。
没人会脑子烧坏真心爱上一个人人皆可 y- in 之的风尘女子,更遑论想和她结婚。
然而眼前就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