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黑暗中的安全感开始从安易持心里剥离,看着大批拖家带口朝他走来的影子,他怯懦地闭上了眼睛。
最黑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星光还未升起,那就是最黑的时候。
安易持觉得自己就像推磨的驴,被人遮去视线一圈一圈地走,以为自己行出了十万八千里,可一睁眼发现还是在原地。
他怀着即将看到曙光的希望,日复一日,从儿童走到成人,花了整整十年,他被生生磨去了几乎所有的信心和希望。
过渡太漫长了。
可梁断鸢的声音在脑海里一圈又一圈,像塞壬伏在耳畔的吟唱,有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安易持铜墙铁壁的心房依然坚硬,却不动声色的,在角落掉落了几颗铆钉。
过去了么?安易持想,最黑的时候……真的过去了么?
脸颊s-hi热一路顺着下颌滴进领口,半山的夜风也随之而至,安易持狠狠打了个寒颤,下一刻,就触及了梁断鸢温热又熟悉的鼻息。
“山上风大,别着凉。”梁断鸢虚虚环抱着安易持,给他披了件外套,随后背起背包扬了扬脑袋,朝着酒店溢出的光彩,“走吧。”
安易持抹了把脸,跟在后面,不想认输却又备受感动,声音小的像是耳语,“对不起。”
可梁断鸢就是听到了,脚下停住回身等他,看着遥遥灯盏映亮了安易持的脸。
他不走了,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来,摸索出一包烟,顺手拍拍身边的座位,“眼睛有些肿,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