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后,赵老也找机会告辞了,顾毓麟每年都是回来住两天,给赵谙定亲也不急在这一时,两个老人早已私下商量好了,今年必须赶在乡试前,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
赵谙回家之后一直心绪不宁,总觉得这两天会发生点什么,到晚上时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日起床时头还昏昏沉沉的。抬头看看天,已经颇有些晚了,她大叫了几声“爷爷”,却并未听到应答。
赵谙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刚要出屋门,正好碰上满面春风的赵老,手里拿着一个墨绿色的玉佩,看那成色,根本不是赵家这种人家能有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问出声:“爷爷,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顾爷爷送你的?”
赵老看见她,脸上笑容加深,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谙一眼道:“是你顾爷爷送来的。”说完便不给赵谙反应的时间,率先进了屋子。
赵谙有些明白过来了,正要追随赵老问个清楚,门口三七又鬼鬼祟祟朝她做手势,赵谙有些烦躁,犹豫了好一会,终究还是不耐烦的走出去了。
“干什……”
“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三七掐着嗓子,直接打断了赵谙的话,装模作样的行了个不甚规范的礼,话里带着浓重的戏谑。
赵谙心里的猜测成真,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她却有几分不真实感,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真是越活越矫情!
她一把把三七拉起来,问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着急就要把他们两个的亲事定下来。
三七左右瞅瞅旁边没有人,于是走进挨着她的耳朵叽叽咕咕耳语了一番。
赵谙整理了一下,思绪总算清晰了,原来是赵小妹前些日子去酒楼给来旺送东西,刚好被京城来的富商看上,富商定要把她娶回家收做第三房小妾,赵小妹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又怎会同意,来旺一家反抗不过只能拖延,待到顾毓麟回来时再向他求助。
昨天宴席上赵小妹面色苍白频频看向顾毓麟估计就是为了这事,只是顾毓麟却并未给她回应。来旺说,到晚上时,顾毓麟借口出门,其实是去夜会赵小妹,二人先倾诉了一番相思之苦,赵小妹才向顾毓麟说了此事,正要谋划时,顾老怒气冲冲的来了,直接把顾毓麟提溜走了。
顾老和顾毓麟一夜未睡,一直在为此事争吵,最后还是顾毓麟妥协了,顾老在天刚蒙蒙亮时就把赵老叫过去,二人当时就把亲事定下了,先是写了两封婚约书,然后两家老人分别按了手印,最后交换信物,赵谙一辈子的事就这样在熟睡中被定下了,她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三七又接着道:“今日那富商好像就要来。”
赵谙心里有些堵,她在这边悲哀赵老未经自己允许就给自己定下亲事,殊不知人家赵小妹那里才真是要进火坑。
她这算不算是间接把赵小妹往火坑里推?如果她现在反悔,赵小妹会不会就可以和顾毓麟在一起?
赵谙深吸一口气,拍拍脑袋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顾毓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京城贵公子了,赵小妹即使向他求助,也不过是带累顾毓麟罢了。
她想通后跟三七又闲话了两句,才把他打发走,回了屋子找到赵老,赵老没有多说,只是把婚约书给赵谙大致过目了一下,然后就把玉佩和它一起锁到了赵谙的陪嫁箱子里。陪嫁箱子里有十锭银子还有些其他的金银首饰,不过数目不多罢了。
赵谙有些吃惊,赵老把箱子钥匙放到枕头下面,语气有些沉重道:“若不是你上回生病,这箱子里的东西还要再多些,这是我从小给你存的。谙谙,你的亲事定下了,爷爷将来就算走了也能放心了。”
赵谙眼眶有些红,赵老是真心疼她,她声音哽咽道:“不许胡说,你还要替我照看孩子呢。”
赵老闻言哈哈大笑,沉闷的气氛总算被打破,二人又笑闹一阵,赵谙才想起去找顾毓麟聊聊。
到了顾家时,顾老正躺在院子里赏花,赵谙走过去,坐到顾老旁边的青石凳上,抬眼看去便见顾老眼眶有些红,近些年来因为生病,他的身体早就虚弱的不像话,人也不如几年前那样富态,瘦的皮包骨头。
顾老这些年待她真是亲孙女一样,赵谙不愿见顾老为了她的婚事和顾毓麟闹得如此不愉快,便轻轻劝慰道:“顾爷爷,我前些日子去学院,听顾大哥的夫子说,以顾大哥如今的水平,拿个解元不在话下。到时您就能跟着顾大哥过好日子了。”
谁承想此话竟戳到了顾老的痛处,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哭起来,含糊不清道:“原野……我儿……我……”话刚说到此,人便晕了过去。
赵谙急忙叫三七把人抬到屋子里,然后去找赵老来看病,忙活半天还是没看见顾毓麟的身影,她正要去顾毓麟屋子里找,只听三七道:“少爷今日一早就去了书院。”
呵,玩离家出走?顾毓麟还真有出息!
赵谙按压下心中的怒火,此时照顾顾老才是最重要的,赵老说顾老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下内心抑郁,郁结于心才导致他晕倒,此病还需慢慢修养,急不得。
赵谙心里有几分愧疚,就一直守在顾老床前,等三七把药熬好了亲自给顾老喂药。
吃过药赵谙才来得及问赵老“原野”是谁,赵老乍一听这个名字,惊得差点从板凳上坐起来,半晌才道:“顾毓麟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