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过度?
萧婠婠觉得不会这么巧合吧,“那……娘娘的死,是意外?”
吴涛质疑道:“又是意外?”
宋之轩以淡然而笃定的口吻道:“从娘娘的尸首来看,是被乌鸦袭击导致受惊过度致死。”
她不解地问道:“乌鸦应该不会袭击人,为什么突然飞来一群乌鸦袭击娘娘?”
吴涛道:“宫中禁止蓄养乌鸦,乌鸦是从宫外飞来的,以前刘喜多次派人射杀乌鸦,好长一段时日,乌鸦不敢飞进宫,这阵子又飞进来了。”宋之轩站起身,眉宇清淡如水,“乌鸦会不会袭击人,为何袭击娘娘,我不知,吴涛可以派人去问问蓄养乌鸦的人。”
————
楚连珏传召,萧婠婠来到御书房。
所幸,此次传召不是在那个冷僻的宫室。
踏入清寂的御书房,她低垂着螓首,于御案前停步,叩首行礼。
楚连珏挥手,吴涛退出去,关上朱门。
空阔的御书房点着数盏宫灯,光影明亮,她却觉得仍然不够亮。
他离开御案,走向旁侧的暖阁,大步流星,她跟随在后,心中觉得不妙。
“昨夜慈宁宫发生何事?”他坐在凉榻上,目光微冷。
“侍卫发现有一黑衣人夜探慈宁宫,立即追击,那黑衣人跑了。”事关重大,她必须如实禀报。
“为何不报?”
“奴婢并非不报……只是今日奴婢忙于六尚局的事务,一时走不开,黄昏时分贤妃娘娘意外身故,奴婢未及禀报,请陛下降罪。”
“降罪?”楚连珏切齿道,“朕是应该降罪。”
“奴婢并非有意拖延不报……”
与燕王那般肌肤相亲,萧婠婠忽然觉得自己背叛了陛下……可是,要说背叛,他只爱嘉元皇后,对自己狠下毒手,伤得自己遍体鳞伤……是他先背叛了自己,是他先对不起自己,是他害死了父亲和家人,她家破人亡,都是拜他所赐,她进宫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他逼的。
他陡然上前,揪住她的衣襟,恶狠狠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不是故意拖延,是什么?”
她看着他被激怒的凶恶样子,倒觉得不惧,“奴婢深知刺客夜探慈宁宫非同小可,理应立即禀报陛下,可是,奴婢打理六尚局,真的……脱不开身。”
其实,她不是脱不开身,而是害怕与他单独相处。
也许,她心惧的是自己的情绪被他牵着走,也担心他突然再起兴致,强行宠幸自己。
楚连珏松开她,“你的意思是,朕不应该让你打理六尚局,而应该让你陪着瑶儿?”
萧婠婠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息怒,奴婢保证,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朕摘了你的脑袋!”他酷寒道。
“陛下命人暗中追查了么?”
“还用你说?”他瞪她一眼,坐回凉榻,“给朕按几下。”
“是。”她慢吞吞地走过去。
楚连珏要她跪在榻上给他按捏,她知道他正在气头上,只能照做。
他闭目享受,她按着他紧实的肩膀,力道适中。
叔侄相比,燕王体格较壮,肩膀较为结实宽厚,毕竟是纵横沙场的将帅,武艺傍身,刀口添血,是皇宫中长大、锦衣玉食的陛下无法相比的。
“贤妃是被乌鸦啄死的?”他缓声问道。
“不是,贤妃娘娘被乌鸦袭击,脸上和身上都有乌鸦啄伤的伤口,不过宋大人说,那些伤口不足以致命,娘娘应该是受惊过度而死。”
“这么说,贤妃之死,和贵妃一样,是意外?”楚连珏的嗓音越来越寒。
“宋大人说,从尸首来看,应该是意外。”
他头疼的是,明日早朝的时候,应该如何应付上官俊明和夏侯世南,“你有何高见?”
萧婠婠沉吟须臾,道:“奴婢以为,最像意外,往往不是意外。”
他不悦道:“说了相当于没说。”
她回道:“陛下,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贵妃娘娘被天雷劈死,贤妃娘娘被乌鸦袭击受惊过度而死,假若是杀人凶徒故意将命案布置得完全是意外,那么,这个凶徒非常厉害、非常可怕。”
楚连珏冷冽道:“这么说来,贵妃和贤妃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被人谋杀?”
她分析道:“贵妃娘娘站在千波台三楼朱栏前看雨,好巧不巧的,天雷就劈中娘娘,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未曾有人在千波台被天雷劈中过?贤妃娘娘去小林子散心,乌鸦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袭击贤妃娘娘?这些是奴婢觉得可疑的地方。”
“假如贵妃和贤妃真的是被人谋杀,那为何凶徒要将命案布局成意外?”
“因为,布局成意外,陛下就不会下旨追查真凶。”她犹豫须臾,才开口问,“陛下,要查么?”
“该查的时候,自然会查。”
楚连珏深皱着眉头,明日早朝,如何对上官俊明和夏侯世南交代?
————
奉天殿,早朝时分,文武大臣依序列班。
粗壮圆柱上升龙盘绕、祥云升腾,丹墀耀目,御座金碧辉煌,整个大殿庄严肃穆。
那人端然坐着,头戴二龙戏珠乌纱翼善冠,身穿十二团龙十二章衮服,俊美的脸庞无喜无怒,显得龙颜漠然,令群臣无法揣测圣意。他的手臂搁在金色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