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朱绛颜的佛学课先生还要不苟言笑。可被绛颜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哥,小脸上顿时腾起一抹浅淡的红晕,背在背后的小手紧张地搓了搓,故作镇静地“嗯”了声,脸上的神情更为缥缈严肃。
绛颜偷瞧着容与,觉得眼前这个小娃娃身上依稀可见后来在天庭上见过一面的天君太子的影子,不爱笑,小小年纪就比别的仙家都要端正肃然。
她正感慨着,冷不防小手被人牵起,晏君笑盈盈蹲在他们身边,将她的小手放在小容与的手心里,软声道:“颜颜,去带你容与哥哥玩。”
绛颜牵着容与的手,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绷着身子问道:“玩,玩什么?”
她飞快回忆自己儿时有哪些娱乐项目,绝望地发现,其中一半是不能让容与知道的,而另一半忒幼稚,要让她带容与去玩,她宁愿去投湖!
绛颜绞尽脑汁琢磨对策,冷不防身后的逾明开口道:“去后山玩泥巴。”
绛颜似乎听到耳旁雷声轰顶,绝望且幽怨地回头瞪向自己爹爹。
对女儿的心事一无所知的逾明疑惑地将绛颜给看着,他私心觉得玩泥巴这项活动很好,有利于手脚协调,发散思维,培养娃娃的创造力。所以他还专为绛颜在后山造出一个泥巴池,供他家宝贝女儿玩耍。平日里绛颜还素来很是骄傲家中有个泥巴池,可为何今日他提及时,她却是这副欲哭无泪的神情?
面对三双疑惑的眼,绛颜握紧小拳头,咬着后牙艰难回道:“好!”而后她便牵着小容与,义无反顾地走向后山。
她自然不会带容与去后山泥巴池,在后山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之后,绛颜抱着小胳膊,满脸严肃地盯着容与,半晌,将小容与盯得脸上的表情快裂开后,才奶声奶气质问道:“我们现在是在梦里吗?”
小容与没有回话,但脸上表情显然是个“?”。
绛颜思索片刻,将思路捋顺,才又开口:“判官说过,魂梦两同是可以梦见世间一对怨侣的经历,可为何我梦见的是你?我以前可曾见过你?”
小容与这才缓缓开口,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姿势依旧端着,郑重道:“颜颜妹妹,之前我不曾见过你。”
绛颜底下头,捂住小脸。
这声颜颜妹妹,忒羞耻了!
便是再羞耻,也得问清眼下的情况。绛颜重新整理好心情,握住小容与的肩:“你可是慕容与?”
小容与被她握住双肩,小身板猛然僵住,便是如此,也是神色不改,仪态不乱,良久,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绛颜心中一凛。若是眼前这个小容与跟她不同,未承下容与的记忆,那容与现在何处?这“魂梦两同”又到底是何种灵药?
是“魂梦两同”的效用出现差错,眼前一切只是一场幻梦,亦或者,是判官特意让她梦起这个被她遗忘的往事?
不等她再问,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原来是逾明寻过来。逾明走出竹林,抖去袍裾上的落叶,俯身和蔼可亲地问他们:“颜颜,为何不带容与哥哥去泥巴池玩?”
绛颜并不想回答,小脑袋里飞速转动,想着要用何种念头才能杜绝她爹爹对泥巴池的执着。
然而逾明并不能听见她内心的呐喊,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一手牵起一个小朋友,坚定地朝泥巴池走过去。
浮玉山草木繁茂,四季花开如云,穿行过桃花林,花海深处便可见到一个方方正正的池子,长宽均有三十尺,里面盛满泥浆。
更令人惊叹的是,泥巴池中赫然耸立着一座用泥巴砌成的宫殿。看到此情此景后,绛颜义无反顾地转身,死死抱住身后的桃树,没脸再看。
小容与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半晌无言。反而是年纪最大的逾明自豪地挺起胸膛,炫耀道:“如何,这可是颜颜亲手搭起来,说长大以后做女君时要住进去的房子!”
绛颜松开抱着桃花树的手,啪叽一声贴到逾明腿上,仰着小脸,天真无邪地说道:“爹爹,上回娘亲送我去学堂,有个叔叔缠着娘亲,还说什么梅开二度,是什么意思呀?”
逾明眉头一皱:“哪个龟孙子打我媳妇主意?颜颜别怕,爹爹这就去揍他!”
绛颜甜甜笑起来,想着反正是个梦,便说了个以后欺负过她的神仙名字,逾明便提着剑怒气冲冲地下山去。留下绛颜与小容与两个坐在泥巴池边,相顾无言。
绛颜想着,眼下容与是个小娃娃,心思没长大后那般重,说不准可以套出些消息,便爬到小容与身边一屁股坐下,奶声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小容与红了脸,嗫嚅道:“你也很好看。”
“我长得随我娘亲。”绛颜笑道:“你也是吗?”
提起昭令天妃时,小容与脸上闪过瞬间的落寞,而后迅速掩饰好情绪,点头:“娘亲很好看。”
绛颜歪着小脑袋,继续问:“那我能见到你的娘亲吗?”
这回小容与很是坚决地摇头,道:“娘亲不能出天宫。”
绛颜愕然,还要再问时,桃花林外传来晏君的声音。晏君从桃花间走出来,笑着走向他们:“颜颜,带哥哥回去吧,天都黑了。”
绛颜抬头看天,方才还晴光正好,眼下却已是月升乌啼。时间过得太快,并非是正常的时间,确实是在梦中。
待到睡下之后,绛颜迷糊间察觉到隔壁有开门的声响,她从床上坐起,趴在窗前,看见容与偷摸着溜出去,便也推开门,悄然跟在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