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杨府的小姐,薛沉璧前世不曾和杨府小姐们熟识,对杨大人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她同阿爹交好。杨大人和杨夫人的嫡女杨意如见薛杨两家交好,也想同薛沉璧做个手帕交。
然而薛沉璧那时太过顽劣,杨意如又一向敢爱敢恨,看不惯薛沉璧张扬跋扈的做派,这手帕交终是没有做成。
最后杨大人不知犯了什么事惹得容熙龙颜大怒,举家被流放至南州。
见薛沉璧垂下眼,胖姑娘又暗搓搓摸了一把薛沉璧的脸接着道:“听说沾了晦气的人印堂发黑,长得也凶神恶煞。可是我瞧着你长得水灵灵的,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怕。”
“你是杨府的小姐?”凝露回想起前个月来府中造访的杨夫人,那满头珠翠的杨夫人生得丰腴,这胖丫头仔细瞧着与杨夫人确有几分神似,凝露心中“咯噔”一下,这莫不是个记仇的小姐?
胖丫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扭着身子作势要离开:“嘘——可别和别人说起杨家小姐杨意如来过,不然我娘亲若是知晓我背着她翻到薛府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果然是那闲不住的杨意如,薛沉璧也不拦她,心里想着多个稚友也极好,提点她仔细别摔跟头后,命凝露隔着墙扔给杨意如几个果子算是见面礼。
神清气爽回到芳淑阁后,薛沉璧躺在凉席上辗转反侧难眠,凝露剪了些花放到她床边也不管用,担忧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薛沉璧靠在瓷枕上,看着半开轩窗外的漫天星辰,叹了口气:“就是心中有些烦躁罢了。”
凝露轻轻替她打着扇子:“可是因了西厢房住着的那二人?”
薛沉璧思索如何阻止薛忖参加秋试之事想得入神,即便今年阻止了,可明年、后年总不能也这样拖下去,能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将这薛忖连根拔起很是重要。
薛锦绣蛮横骄纵,支使凝露替她做牛做马,扰得在薛家地位是大丫鬟的凝露烦不胜烦。凝露巴不得这便宜兄妹二人早点做鸟兽四散。
薛忖和薛锦绣明明算是老爷仇人的儿子女儿,是逼死老太太的小妾生养的,如今却要把他们当佛供起来,而他们自己又没有半点身为客人的自觉,整天整出血幺蛾子让凝露觉得很是抑郁。
凝露窝了一肚子火:“要是薛忖在京中待不下去才好,如此一来可还敢赖在我们府上不走!”
薛沉璧躺在塌上听着凝露抱怨,突然眼睛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事,所以请假几天。o(≧v≦)o
小剧场:
对于渣男容庭,薛沉璧一直是持鄙视态度。
容庭:渣渣作者就让本宫出来过一回!
薛沉璧:不关着你难道还要拉你出来恶心人吗?!
容庭:本宫要弹劾渣作者!
某渣:敢弹劾我就虐你!让你撩不到璧璧!
容庭:你赢了……
☆、第九章 此乃香囊
如此磋磨些日子,天气便又凉了几分,入夜里蝉鸣声渐渐不再清晰,荷塘里的花叶俱是败了,茎叶萎入淤泥中,荷塘凄冷空旷再无虫鸟嬉戏,只剩下一池偶尔被风吹皱的池水。
早晚勉勉强强总算有了几点入秋的冷意,薛府前身是先帝辟开的别苑。而先帝早年戎马一生,吃的鹿肉喝的鹿血尤多,体质燥热易出汗,因此生性畏暑热,辟出的这座别苑朝向也很是讲究。
薛府地势较高,后院又有四季常青的繁盛花木掩盖,故而天气转凉得极快,如今虽不过是八月中旬,但夜里已然可以撤下竹席换上素纱被子了。
薛沉璧头顶挽了两个簪着桂花银簪的丫髻,身上穿着新近在京城的锦罗庄里裁制出的绫罗小褂安安静静坐在琉璃小塌边捧着个桂花香囊翻看。
香囊用的料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昂贵,薛沉璧垂下眼帘细细对着光转动香囊,香囊表面滑过一抹抹极其艳丽婉转的流光,流光层层溢开,金贵的纹样在流光里缓缓清晰,薛沉璧凝神一瞧才发现那纹样竟然是缠枝合欢花。
缠枝合欢花的缎子很是少见,寻常的缠枝锦缎虽是价值不菲,但即便是差遣织工最上等的织娘,那合欢花花纹的也是极难能织成的。
一是适合织就的线不易寻找,二则是织娘们使力做不到完全均一,玲珑手法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偏移停顿,那合欢花雾状的花冠就无法呈现出来,纹样歪斜花朵匠气,这匹料子就算是无可挽回了。
白底缠枝合欢花的小巧香囊被裁剪地有些皱巴巴,四角也缝制地不甚利索,左边的小角圆润工整,然而薛沉璧目光移到香囊右下角时,那圆润精巧的画风突转。
右角布料约莫是被剪坏了,缝起来也很是吃力,整个右角皱巴成一团,皱得如同前几日薛忖因身体不适而拧起的眉头。薛沉璧看着那忒生涩的右角简直有种想把它拆了捋顺的冲动,然而目光一眇,她发现那右角竟还露出一截小小的锦缎没有缝进去。
薛沉璧伸出手摸了摸香囊正中用丝线绣的桂花,果然不出所料,那桂花摸着也极是粗糙,还有些微微扎手。她定睛一看,绿绿的叶子倒是绣的栩栩如生,仿佛顷刻间便有嫩叶自香囊上生发出来,端的是鲜明生动。
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占了香囊七成大小的茂密桂花却绣得不成样子,经线和纬线交错在一起,一会儿绣的左边,一会儿又跳到右边,绣样惨不忍睹,颜色变换得也极其生硬,硬生生地就把金线换成银线,中间连个过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