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薛沉璧知道,哪里需要有什么小人的谗言。容熙要将薛怀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原因无非就是狡兔死走狗烹这样浅显的道理,自己的把柄牢牢卧在位高权重的臣子手中,怎么想都难以心安。薛怀明白待百姓之道,却不懂得为臣为官之道。
而薛沉璧记得,大约就是她七八岁的这个时候,姜氏终成为容熙的心头大患,容熙时时刻刻都想着拉拢薛怀对付姜家。听左右內侍说薛怀爱妻之心甚笃,而发妻又自小体弱多病,并常常恩准太医随薛怀回府救治,此事后来亦是佐证薛怀罔顾伦常,目无君主的诛心之论。
薛沉璧倚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实已归心似箭的太医,她有心想阻碍此事,便道:“太阳已近西沉,太医操劳一日多有劳累。小女近日因妾身的沉珂忧思甚重,故而昏厥,寻常小病而已,如此再令大人费心实是不妥。”
太医听了薛沉璧一言,心中顿时欣慰得就如同喝了蜜糖水,甜的齁人。然而皇命不可违,太医犹豫不决道:“陛下之命,实在难却……”
作者有话要说: 渣女渣男渣帝再次登场,这渣渣,看俺老孙不打死你!
☆、第五章 最是无情
薛沉璧淡淡一笑:“陛下到底也是客气,我们薛家微贱,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圣宠?前些时日里陛下将大人差到此等寒舍,妾身已是受宠若惊,陛下同大人如此劳心,倒是折煞妾身了。”
太医被薛沉璧说的一番话奉承地喜笑颜开,归心也减了一半,捋了袍袖上前一步拱手还礼:“侍郎大人深得陛下赏识是夫人本该就有的福气,哪里是薛府微贱呢?夫人如此谦逊,倒是令下官汗颜了……”
“大人的职责是护得皇城里的贵人们身体康泰,若妾身再这样厚颜无耻地劳烦大人,那可真真是对陛下不敬。”果如薛沉璧预料的那样,此时薛怀方中了安定十年的状元未久,还只有个侍郎之衔,在朝中根基尚未平稳。
容熙一生对于这样毫无靠山背景的臣子任用地一向心安理得,个中缘由有二。一是这样出生的臣子对权贵很是嫉恶如仇,对百姓疾苦也更是同情,就如同冬日里初升的冬阳,虽然比不过夏日烈阳那般的毒辣,却能融化寒冰叫人见了心生欢喜。二是这样蝼蚁般轻贱的属下,就算是被世家豪族拿捏住了把柄也没有什么好痛惜的,舍弃一柄寻常利刃便也就舍弃了,再寻一柄剑便是,大周人才辈出,根本他无需劳心劳力。容熙将为君之道玩弄得很是圆滑,既能反复□□臣子的心叫他们惶恐,也能偶尔奖赏他们就他们感恩戴德,所谓恩威并施就是这个道理。
薛怀在京城里没有什么威名,唯一的名声就是做药童的时候常常救济贫苦百姓逐渐传出来的。这个名声传到朝堂里,也只有容熙称一声人品贵重,于那些在官场里沉沉浮浮浸淫数十载的命官眼中也只是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虎”的笑谈而已,名声在官场上并没有什么用处,懂得拉帮结派才是智慧。
薛怀被容熙置放在正四品礼部侍郎的位子上,虽然看似是个闲职,却是容熙观察他最好的位置。若是一般的四品官衔,薛怀离容熙太远,容熙根本无法旁敲侧击出他的品性,而放到兵部刑部上,容熙又疑他野心勃勃不好驾驭。而礼部于帝王祭天祭祖、礼仪、科举选官之上均需同容熙请示,观察一个人性德的捷径就是看他为人处世的怠>过屡次有意无意的试探,容熙对沉稳的薛怀极为满意,便使了不少手腕子笼络住薛怀的心,小到现在的派遣太医来府上看诊,大到后来的提拔,这些无非都是容熙操控薛怀的计谋,好叫薛怀替他死心塌地地卖命。而薛沉璧想起上辈子,容熙派来替她娘亲诊脉医治沉珂的这个便宜太医,也不知道是怎么四处打点混入太医院的,竟实实在在是个庸医。将薛沉璧的娘亲治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叫辛兰的病有些起色,而辛兰在一日午时出门散心时却突然头晕目眩失足落入湖中,捞上来起码还吊了一口气,便宜太医施针施了半晌仍是无济于事,把那口气耗没了终是叫辛兰殒命。
薛沉璧打小粘辛兰就粘得格外紧,得知辛兰溺亡后哭闹了好久,又趁着薛府上下因夫人的死俱沉浸在悲痛中的空子独自跑到太医府上大闹了一番,引了许多过路的人驻足看热闹。京城就是京城,传这些事尤其神速,容熙第二日上朝得知此事便决心彻查,将薛府下人什么的全都细细盘问了一遍后,后来在厨房里搜到了辛兰喝剩的药渣。容熙命了太医院医正仔细验药,才在里面发现不知被什么人放的致人昏厥的曼陀罗,才叫辛兰失去神志跌入了湖里。最后查出是薛怀小妾因嫉妒辛兰受薛怀独宠怒而为之,容熙不由分说命人将其绞杀,而便宜太医难辞其咎被赏了一顿板子顺带罚了一个月俸禄。
薛沉璧此番能重生到辛兰身上想必辛兰已是被人毒害,她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日子便不确定道:“大人在寒舍上已是操劳了多日,妾身不敢再劳烦大人如此,大人还是请回吧……”
太医先前就在宫中听说新科状元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