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一方有备而来,实力强大,对于手无寸铁的宾客简直是单方面屠杀。再加上援兵不断从门口涌入,北罗庄园的守卫兵逐渐落于下风。
连鸣顾不上一个个铁笼挨着寻找,当他与卡利正面交锋时,才暗暗心惊这男人力量的强大。两人枪法不相上下,卡利更有豁出去的不要命。他们都是从小踩着子弹壳一路走来,若不是敌对方,倒还值得惺惺相惜。
守卫兵要低不住了,形式对卡利他们十分不利。
周挡在卡利身前,把自己剩下的子弹塞给他:“教父,从地道走。后门有人,我们被包围了!”
“到底是谁!”
卡利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他的面容y-in冷怪异,此时更有说不出的诡谲。
周低声说:“可能,是连家的人,还有展。”
“他们?”卡利眯缝起眼,冷冷地看向铁笼,“苏居然值得他们跟我翻脸?”
要不是您毁约在先……周心头一叹,但又怪得了谁?也不算是“你”毁约……
最终卡利这方不堪重压,率先撤退逃离大厅。连鸣派人去追,一个都不放过。反抗者就地击杀!
闹哄哄的人群开始安静,留在宴客厅内的人抱头蹲在墙角。佣兵端着枪,一脚踹一个地审查着。而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大人的声音减弱,小孩的声音便格外清晰起来。
细细碎碎,娇弱绝望,这场荒唐的闹剧,这场人x_i,ng泯灭的买卖,终于落下帷幕。
连鸣没有去追卡利,转身在数十个铁笼中寻找起来。
阿煜,他的阿煜。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连鸣看着满地残肢与鲜血,内心不安到极点。他的心脏从未跳到如此之快。
与此同时,苏穆煜也注意到了这个在铁笼之间不断寻找的男人。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熟悉的感觉也慢慢地,慢慢地爬上心尖。
苏穆煜有个大胆而不切实际的猜测,会不会,会不会是——
两人眼神对上了。
隔着一排粗硬漆黑的铁栏杆。
隔着一张面具。
他们同时一顿,苏穆煜福至心灵般站了起来!后者疯狂地朝他奔去,而当男人一脚跨进铁门时,又生生站住了。
两人呼吸变得小心翼翼,一个是不确定,一个是太激动。
连鸣轻轻取下面具,苏穆煜骤然松了口气。
眼前起雾了。
他们都是。
废墟血海当中,苏穆煜一人独站。卡利给他准备的华丽西装上,血色染红了暗纹,如海面徐徐展开的细波。
苏穆煜看着连鸣,琥珀色的眼里带着安定的笑意。.
连鸣劫后余生般大大喘了一口气,膝窝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
苏穆煜抬手,长且直的手上满是血污,他对着连鸣招了招。
他说:“吓坏了吧。来,苏老板给你抱抱。”
这就是苏穆煜,哪怕之前无比恐惧忐忑,在见到连鸣的一瞬间,也能迅速打起j-i,ng神来,逞强装作自己很好。
因为他明白,此时连鸣比自己更需要安慰。他们都是男人,身犯险境之时断不想成为对方的累赘。
他们要站在彼此身边,而不是身后。
连鸣踉跄着跑上去,一把抱住苏穆煜。
要揉进骨子里。
连鸣有些哽咽。
“宝贝儿,我们回家。”
苏穆煜对他说过两次“苏老板抱抱。”
第一次是生病发烧那天,为了躲避吃药。
第二次是现在,为了逞强安慰他。
苏穆煜的怀抱就是连鸣的天,是他的强心剂,苏穆煜深知只要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就不会惧怕。
——吓坏了吧。来,苏老板抱抱。
堪比情话。
苏穆煜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国的,他昏迷前,只记得满眼的红,好似玫瑰园里的花朵被剪断——玫瑰头颅终被斩首,一个悲惨世界。
他太累了,头也太疼。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连鸣的臂弯中断了弦,等他再清醒过来时,眼前的景致变得熟悉。
拆迁队的前脚搭在床边,可劲儿卖萌。
苏穆煜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滚蛋。”
终于回来了啊。
苏穆煜闭上眼,劫后余生。
这段时间的经历,简直不容回想。
后来听连鸣说,卡利没有跑掉,被奥尼尔擒住了。至于他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估计和他贩卖别人差不多。
卡利落马,眼热他的势力很快蜂拥而上,快速瓜分了他的霸业。一代枭雄由此退出黑暗世界的舞台。
周在抵抗其他家族的y-in谋中牺牲,据说死之前还高喊着卡利的名字。
其实周在背地里,一直用卡利的名头做慈善。卡利贩卖儿童、奴隶,周救赎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与孩子。
所以在宣布卡利死讯的那天,竟从世界各地寄来了许多悼念信。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光与影,白与黑不断较量。而没有人可以说自己绝对的黑抑或绝对的白。私心为自己牟利,仅存的一点善念在角落中不断挣扎,期盼有一天可以战胜yù_wàng。
“那些无辜的孩童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苏穆煜说。
连鸣坐在床边,给他递水:“孩子们已经送到了孤儿院,有些致残,有些还健全,只是不知心理y-in影……”
是的,j-i,ng神创伤永远比r_ou_.体伤害来得恐怖。那些孩子没有做错什么,为何恶魔如此对他们。世上很多事是没有理由的,大人侵害小孩,良心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