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令人印象深刻为之侧目的,是那份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冷静从容。
坐在凤椅上的是母仪天下的王皇后,两旁的是太子生母孙贤妃和韩王生母窦淑妃,还有几个位份高得圣宠的各宫妃嫔娘娘。换了哪一家的闺秀站在这椒房殿的正殿里,都免不了紧张局促。
顾莞宁却平静镇定,纹丝不乱。
听王皇后夸赞自己相貌,顾莞宁微微笑着应道:“多谢娘娘盛赞。莞宁蒲柳之姿,哪里敢和娘娘相提并论。”
不骄不躁,沉稳有度。
王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本宫早就听闻顾二小姐蕙质兰心聪慧果决,在一众名门闺秀中也是顶尖的。今日一见,果然没令本宫失望。”
蕙质兰心也就罢了,聪慧也无妨,夸赞一个闺阁少女“果决”,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看来,在她进宫之前,王皇后早已命人暗中打探过她的x_i,ng情脾气。
这是在暗指她脾气不太好。
顾莞宁抿唇,浅浅一笑道:“说来惭愧,我自幼就在祖母身边长大,祖母对我宠爱有加,凡事百依百顺。我自小x_i,ng子就犟,又有祖母撑腰,在家中倒是个女霸王的脾气。家中兄弟姐妹,人人都得让我几分。和闺中好友们在一起,她们也都清楚我的脾气。我偶尔使x_i,ng子了,也不得不包容一二。”
“今日进宫前,祖母特意叮嘱过我,万万不可在娘娘面前失仪。可惜娘娘只召见了我一个人,不然,祖母怕是要跟在我身边才放心呢!”
一席话,逗得王皇后哑然失笑,目光也柔和了几分:“你祖母倒是真的很疼你。”
坐在一旁的嫔妃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窦淑妃张口笑道:“做祖母的,哪有不疼孙女的。不说别人,就是娘娘自己,也格外偏疼高阳郡主呢!”
高阳郡主萧妤,是已故大皇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王皇后嫡亲的孙女。
王皇后对高阳郡主的偏袒疼爱,在后宫中人尽皆知。
提起高阳郡主,王皇后眼中笑意更盛,口中却叹道:“阿妤这丫头,也是被本宫娇惯着长大的,论脾气,可没人能及得上她。好在郡马x_i,ng子温和,处处让着她。不然,就以她的脾气,哪有夫家能受得了。”
高阳郡主比太孙年长两岁,在去年年初就成了亲。
郡马也不是外人,正是王皇后娘家的侄孙王璋。
别看王皇后张口数落高阳郡主,别人若是真的张口附和,可就是自寻晦气了。
窦淑妃立刻笑着应道:“高阳郡主是在椒房殿里长大的,身份尊贵,大秦朝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王郡马稍让几分,也是应该的。”
一众嫔妃,少不得要张口附和几句。
“淑妃娘娘说的是。高阳郡主是天家血脉,本就该被人捧着敬着才是。”
“王郡马是皇后娘娘的侄孙,是高阳郡主的表哥,和高阳郡主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本就深厚,成亲之后,小夫妻两个更是好的蜜里调油一般。就是谦让高阳郡主一些,郡马也是心甘情愿的。”
……
顾莞宁略略垂眼,掩去眼底的一丝讥讽。
这位高阳郡主,何止是娇生惯养,简直是跋扈嚣张。仗着有王皇后撑腰,在王家作威作福,无人敢招惹。
高阳郡主将王璋管得极紧,身边连一个相貌稍微出众一点的丫鬟都容不得。自己却在郡主府里养了几个男宠,轻浮浪荡,肆意取乐。
高阳郡主行事一点都不低调,闹得王家灰头土脸,王璋也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前世她嫁给太孙后,和高阳郡主也打过几回交道。
她看不上高阳郡主的做派,高阳郡主也嫉妒她的美貌出众,两人之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还曾当众翻脸交恶过。
就在此时,孙贤妃微笑着看了过来,柔声道:“顾二小姐说话倒是风趣幽默的很。”
“姑娘家没出阁的时候,有些小脾气小x_i,ng子也是免不了的。等到了嫁人的年龄,自然就会慢慢改了。到了夫家,自然会以夫婿为先,孝敬长辈。”
……孙贤妃这是自动将自己归类到长辈里了。
说起来,孙贤妃的身份也有些尴尬。明明亲生儿子是太子,自己偏偏只是一个嫔妃,上面还有一个正宫皇后压着。
将来就算太子登基,也轮不到她来做太后。
皇上的嫔妃,俱都身份贵重。换在别的人家,孙贤妃也就是一个妾室罢了。算哪门子的长辈?
若是将孙贤妃当成长辈,又将王皇后置于何处?
顾莞宁目光微微一闪,故作娇羞地应道:“贤妃娘娘说的是。日后出嫁了,我一定会敬重夫君孝敬公婆。”
孙贤妃笑容顿了一顿,眼里的笑容淡了下来。
宫中嫔妃,个个都是听话听音的高手,见顾莞宁应得不卑不亢,忍不住互相交换一个会心的含着嘲弄的笑意。
孙贤妃想摆出长辈的架子,可惜顾莞宁根本没理会,直接一句孝敬公婆就堵了回来。
孙贤妃心里窝火,却挑不出顾莞宁半点毛病来。
这位顾二小姐,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而王皇后,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看着顾莞宁的目光里,也多了和善和赞许。
妻妾和睦什么的,其实都是男子们臆想出来的美好画面。
其实,妻妾天生就是对头。
身为正室,看着丈夫左右拥抱,心中岂能不膈应难受?就算是身为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