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拉开窗帘,多云,无雨,室内15度,这是五月的周六了,时间折煞人,三个月指缝间流过了。窗外人烟稀少,一片寂静。我揉着干涩的双眼,狠狠咒骂了一番,说实话,被人甩了以后,再看到小三堂而皇之地占据主位,这种事让人不爽。不爽到眼睛都起了反应,我想它也同意我的看法,所以泪腺分泌很旺盛。
镜子里,我着实被那个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双眼极度无神,脸色憔悴如女鬼般的女人给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略施粉黛,不得不承认的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我被女人智慧的结晶深深折服了一番。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跑去开门,门外是微微喘息的江谨瑞:“在门口,何倾出车祸了。”出车祸的是。。。何倾。。。我脑子一片混沌,脚步生生顿住:“你说。。。什么?”
“还不快去,何倾出车祸了。”我再次确认了一番,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跑这么快,似乎不敢停下来,不敢呼吸,怕一停顿,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耳边是风,我忘记穿鞋了,拖着的是酒店的拖鞋,电梯还停在5楼,我急忙转弯到安全出口,一步三阶梯,说实话,我是害怕的,害怕到不能思考了。
当我到大门口的时候,门外已经哄了一堆人,闹声不断,警车也赶到了,大家都在等120的车子,我有些踉跄地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何倾躺在地上,旁边跪坐着l,还有茅山弯居的医护人员做一些紧急抢救,保安们训练有素地把人群散开,我随着人群流动,始终近不得何倾,何倾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渗着血迹,流到脖子上,湿透了衬衣,那是我为他买下的第二件衣服,那是在婺源买的。医护人员一直在奋力掐着他的人中,何倾却始终未有清醒的迹象,眉头紧锁,我们之间,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种距离却如鸿沟般遥远。
“我说这位小姐,车祸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开,别妨碍公事,行不行?”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却被眼疾手快的保安拦了下来,保安很不耐烦的双手拦住我,用手臂将我拽出去。
“我是他。。。”我是他的谁,是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也许就是路人甲与路人乙的关系。我想到何倾对我说过,除了恋人,我们还可以是别的关系。是吗,别的关系,熟人,还是普通朋友?
“她是他姐姐。”我不知道江谨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回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江谨瑞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转过头,对着保安说道:“是,我是他姐姐。”姐姐,多么有趣的称呼,难道这就是我可以待在他身边的借口?
“还不放她进去?”江谨瑞沉声道。保安很恭敬:“是的,老板。”
我走进何倾,跪坐下,有些不敢抚他的脸,何倾的脸一直是苍白的,似乎未转色,作为一个医生,我忘记了自己的职业要求,面对一个病人,我无法思考,不知所措。
“轻轻,你来了。”l看向我,她的眼中满是焦急担心。女人是敏感的动物,我读的懂,l很爱何倾,这种爱,很久很久了。
我点点头:“他怎么会出车祸了?”
“早上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车主好像是疲劳驾驶。”也许l才是何倾的最佳伴侣,她遇事沉稳,从不如我这般不知所措到手心里都是汗。
120到了,l和一群医护人员齐力抬着何倾躺上床架,随着车子的叫声,人群散开了,车鸣渐远了,我的心也颤抖了。
是江谨瑞把我扶起来的:“为什么你每次落魄都被我看到?”
“是吗?”我笑笑。
“比哭还难看。”江谨瑞无奈笑道,“为什么不跟着去?”
“也许,我可以作为一个朋友以后去看望他。”
“为什么,想通了?”江谨瑞递上鞋子,“每次都忘记穿鞋。”
我低头看看脚上一只穿着拖鞋,一只光着脚,不知道另一只拖鞋不翼而飞去了哪里:“谢谢。我想,何倾不需要我了,l比我更适合。”不知是自圆其说,还是自欺欺人。
“你这样想就好。”江谨瑞拉起我。
“去哪?”
“去医院。”江谨瑞回过头,“我应该是世界上最宽宏大量的情敌了。”
“对不起。”
“你还是说谢谢比较好听。”谢谢你,江谨瑞,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对不起,我忘不了何倾,如果可能,我更愿意你做我的哥哥。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江谨瑞的脸却很平静,似乎车子很平稳很缓慢。“不要担心。”江谨瑞眼睛直视前方,“他不会有事的。”
离茂山弯居最近的便是第一医院,我们是在急诊室外见到l的,l刚从挂号区回来:“轻轻。”l转向江谨瑞,“你是?”
“我是陆轻轻的朋友,江谨瑞。”江谨瑞说道,“他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还在动手术。”
在两个小时以后,何倾还是没有出来。气氛变得沉重了。
时间是如此之快,又是两个钟头,我第一次希望,时间走慢点。
何倾,就在门内的手术台上,我,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待,除了等待,做不了别的事。不知是什么时候,江谨瑞走了,l似乎也离开了一段时间,我似乎没有办法去想,他们去哪了,他们去干什么了。
我在想,何倾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不会动,不会笑,不会着我的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