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笠初此刻的脑子里已经强制x_i,ng地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却已经疯了一般地扑了上去,双手条件反s,he地对着言晏进行着机械的救助动作,他就这样持续地等到救援到来,直到被人拉上车送去了医院,才在手术室外被亮着的红灯刺激地回过了神。
他此刻的外表看起来狼狈地不成人样,从双手到袖口都是大片的干涸血迹,然而他顾不上收拾自己,只知道直愣愣地戳在手术室的门外,望眼欲穿地站成了一座古朽的雕像,仿佛一瞬间和这个纷扰的世界彻底隔绝了开来。
——时光可贵,是因为时光从不重来。
——人行在岔路,无论做出千百次选择,总是执拗地企图往同一条路去寻找一个不一样的可能,但现实总是殊途同归的,人希望不断推翻先前自己造成的不圆满,却不知道生而为人的本身就是不圆满的。
于笠初此刻仿佛灵光乍现般想起了言晏曾经说过的话,冥冥之中好似谶语,一下点醒了身在梦中的凡俗之人。
如果他已经这样努力,还是拗不过殊途同归的结局,那他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于笠初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下度过了六个小时的手术时间,等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熄灭,医护人员从打开的大门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主刀医师是言晏大学时候的导师陆教授,对方甫一出来见到于笠初的样子也是一愣,接着在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眼前的人扑到了身上。
“他怎么样了?”
于笠初眼见着面前的陆教授在他殷切的眼神中重重地点了点头,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于笠初重新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他听见对方说:“手术很成功,这一刀捅得很险,差半寸就伤到了心脏,如果当时不幸没有这救命的半寸距离,恐怕连我亲自上场主刀也是回天无力。”
莫佞在坠楼的最后时刻明显是蓄谋已久地下了死手,然而于笠初也并没有忘记,对方是一名心外科的医生,说是巧合也好,是他最后良心发现的微小慈悲也好,总之言晏活了下来,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再费一丝一毫的心神去寻根问底。
手术过后还有24小时的危险期,言晏最终还是平安度过,直到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三日的早晨。
那时候于笠初正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床上人的动静,而等言晏终于慢慢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后,两人在这天轻薄的晨光里,于这场劫后余生中缓缓地相视一笑。
时间一晃又到了草长莺飞的早春,距离言晏的手术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其间林林总总地发生了很多事,如今却都已经尘埃落定地走向了尾声。
第四个嫌疑人在言晏手术的当天就被抓捕归案,经过审讯,嫌疑人供出了当晚是受到了一个同在赌场混迹的兄弟的指示,这些人沾赌又涉毒,疯起来觉得杀人都是等闲小事,警察顺着这条线索封锁了附近一家最大的地下赌场,最终抓住了聚众吸毒的若干人等,其中就有那个脖子后头带有胎记的男人,还有莫佞的亲哥哥莫凡。
教唆伤人的男人名叫江强,他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平时靠着偷j,i,an耍滑混日子,那日他在警局里蹲了半日后,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并且供出了幕后黑手——正是目前已经畏罪自杀的莫佞。而莫凡的重新涉赌,也不得不让人多想是莫佞从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他想借旁人的手毁了莫凡,接着顺势甩掉这个多年的累赘,而莫羡和周红的死活,他显然丝毫没有放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莫凡被抓回警局后暂时拘留,接下来会被送往戒毒所强制戒毒,而周红也经由于笠初的介绍,在常晚的工作室得到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她从此便可靠着这份收入和莫羡两个人独自生活下去,尽管开头艰难,但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至于莫羡,他在于笠初和言晏去警局的当天出门前,被于笠初的一通电话拜托给了徐盈帮忙照顾了几天,直到一切风头过去,于笠初才将他接了回来送去了周红的身边。
贺辛和顾衣是在言晏出院了之后才知道了所有的事,因着言晏是伤员,于笠初不得不承受了两人双份的责备,接着被罚在他们俩的新婚聚会上当众表演才艺,不叫座不给下台。
于笠初倒是答应地没皮没脸,反正贺辛他们也没指定要表演什么,到时候随便扯个借口敷衍一下就能将这事揭过去了。
他现在满心思都是言晏,便觉得其他的都是寻常小事。
至于书房里静静躺着的那本《时光回溯》,却在某个雨过天晴的午后突然从原地消失了踪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它。
这半年来言晏的伤在于笠初的悉心照顾下已经完全好了起来,最大的变动大概就是言晏把书店盘给了别人,自己回了n大做起了大学讲师——言晏在博士毕业后收到过n大的邀请,想请他趁工作之余回大学讲课,工作的四年多以来,他其实一直两头兼顾着,如今搁置了一年多又重新捡起,业务却并不见生疏,反而相当得心应手。
他准备通过这样的方式重新回来,在实践以外的另一个领域达到顶峰,于笠初此前一直担心他在莫佞的事情之后会自己钻进牛角尖,然而目前看来,他似乎并没有被莫佞的事情打击得一蹶不振,反而是迅速想通了一切,于笠初在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