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与桌面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路易放下茶杯,面无表情道:“十五岁,要是在过去,你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开始接触家里生意,你竟然连为田几何都算不出来。”
书灵本来还抱着竹简窝在箱子里闷闷不乐,听见路光庭的声音,眼睛一亮,哗啦一声从箱子里蹦出来。
它殷勤地飞到路光庭面前,献宝似的说:“我能帮你把为田几何算出来。”
路光庭微蹙眉头,忍不住道:“我看见你就觉得快窒息了。”
书灵大受打击,怏怏不乐地飞回箱子中,抱着竹简再次失声痛哭。
路易自觉已经把礼物送到,估摸着路光庭也不再生闷气,便准备打道回府。方才他在落地窗注视路光庭时,也看见了那棵苍劲有力的桂花树,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恐怕自己会触景生情,白白惹得自己伤心。
古往今来,多少人追求长生不老,只贪图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快感。可真正长生的人,却宁愿当一个普通人,起码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至亲一个接一个离去。哪怕他知道母亲、舅舅都是寿终正寝,临走前了无牵挂。
可过了数年,直到现在,他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时,心里还是难免生出一些怨怼,怨他们怎么舍得丢下他一个人。
他心里难过。
“喵——”一声沙哑的猫叫将他拉回现实。
路易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刚刚差点又陷入负面情绪。他手拂过陆吾柔软的皮毛,低声说:“谢谢你,猫先生。”
陆吾侧头看他,在他手心里舔了舔,然后熟门熟路地跳上他的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蹲下来。
路易看了一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二,正巧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路易心想,这时候回去还能睡一会儿午觉,下午起来把试卷批改,五点过再出去吃一顿毛血旺。他的小算盘打得飞起,原本低落的心情也跟着算盘飞扬起来。
“光庭,时间不早,我先回了,替我跟你爸妈打个招呼。”路易起身,抚平自己衣上的褶皱,便准备迈步离开。
路光庭原本还兀自生闷气,听见路易这话,登时一蹦三尺高,声泪俱下地挽留路易:“祖爷爷!吃完晚饭再走!”路易如果这时候就走,下午他们家就该上演男女混合双打。
路易态度坚决,陆吾在他肩头配合地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路光庭没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易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大步离开。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卧室里陪伴他的只有那个装满数学书的木箱,和那个长了一张赵老师脸的书灵。
书灵蹲在木箱里,双手搭在箱壁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路光庭。
路光庭一踏进卧室,就看见木箱后露出的小脑袋,一看就那张脸,他就想起自己初中时地狱般的生活。虽然要他认真说,书灵变出这张脸,比赵老师还要好看,赵老师如今三十岁,俨然是个成shú_nǚ性,书灵那张脸应该是十多岁的赵老师,还带着少女的稚嫩与活泼。
可是这有什么用,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特别这书灵还是个没性别的货,谁听说过书分性别。
路光庭颓然地坐在床边叹气,书灵期期艾艾地飘了过去,凑到他跟前,安慰他:“你祖爷爷已经走啦,我都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了。”
路光庭捂脸,没吭声,书灵再接再厉。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讨厌,咱们j-i,ng诚合作,二人同心,一定能金石为开,其利断金……”
“停——”路光庭抬起脸,打断它的话,“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男的女的?”
书灵噎住,半晌后才扭扭捏捏道:“应该是男的。”
“应该?”
“我以前经手的主人都是男的,那我也应该是男的。”
路光庭定定地看着他:“那好,我就当你是男的,你想要跟我好好相处,就先把脸换了。”
“换成什么?”
路光庭思忖半晌,翻箱倒柜找出一张毕业照,指着上面一个人的脸:“换成他!”
书灵凑过去仔细看,片刻后花容失色:“我不要!我不要变成地中海!”
若是路易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路光庭指的那人,俨然是路光庭初中校长,一个留着及肩长发,偏偏地中海的文艺男中年。
第9章 来自法兰西的包裹
路易像是脚底抹油一般,三下五除二就驱车离开了那片针叶林。
陆吾懒洋洋地趴在一边,昏昏欲睡。他不是真的猫,却染上了猫的习性,每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八小时都是在睡梦中度过。前些日子为了找到路易,他花费不少心力,打定主意要将浪费的时间睡回来。
行行云树向后退去,路易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团成一团的陆吾。
初秋午后的艳阳耀眼而炽热,路易却最爱这样的阳光,让他觉得很温暖。陆吾不知不觉已经陷入沉睡,路易甚至能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
他不是班主任,也就不用星期天晚上还要去守着学生上晚自习,对他来说,明天一整天都可以尽情地想干嘛就干嘛。新一届高一学生没学太多,他也就不用占用太多假期时间给这群倒霉孩子批改试卷。
他正畅想着明天的美好生活,小声地哼着歌,驶入地下车库,刚熄火将车停好,手机忽然叮铃一声响。
路易单手划开锁屏,原来是一条信息。
“尊敬的用户,您的邮柜自提邮件已到达……”路易看清信息内容后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