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日子总算又有了奔头,不管独自一人,还是共坐两人,他总得开始择继承人。他也不知自己这副身子,到底还能撑几年。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他对“活着”这件事已无太多兴趣。
他望着嬉闹的孩童,心中已开始暗暗挑。
热闹间,他看了一眼窗外,正飘小雪。
新年号早已拟好。
来年想必是一个好年头。
同一日,辽国国都上京城内,风雪中,皇宫的正门承天门外缓缓停下三列人。他们都身穿黑金铠甲,骑着高大骏马,拱绕着最前头的人。
那人坐在马上,倒没有穿铠甲,只是裹了一身黑色大毛披风,看不清长相,脸埋在风帽间。即便如此,也叫人不敢轻易去望。
因快要过年,城中十分热闹,许多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如何进的城,又如何行到皇宫正门前。气势太盛,他们只敢看看,甚至经过时,他们也不敢说话。
此时这行人就站在正门前,上京城的北城内住着的都是契丹人,他们看着明显与他们不同的打扮,暗自猜测是不是别国派来的使官。只是这使官来得太不是时候,哪有大过年的时候来的。
辽国国风不如宋宽泛,百姓们不敢靠近皇宫,更不敢轻易言道皇家事,只能远远看着那黑压压一片。
城楼上的侍卫瞧见门外不同寻常,低头一看这架势,也知不是小人物,赶紧走下来几人询问所为何事。
百姓们远远地看着其中一匹马上下来一位男子,不知与那些侍卫说了什么,还递给他们一样东西。那几人一怔,似乎想打量那位打头坐高马的人,却又不敢,终究是行了大礼才退回城门内。
“啧啧,谁呀,堵在承天门门口,侍卫们也不敢赶人?还行这样大的礼?”
“就算是外国使官,也没这大面子啊。”
“那位坐在黑马上头的郎君瞧起来十分威武呢!”
人们只敢轻声议论,承天门外的那些人却依然肃穆。
穆扶走到领头的马下,拱手轻声道:“三郎,他们怕是要出来迎接您的。”
马上的人不置可否,风帽下露出半遮的双眼,隔着大雪,黑沉沉地望着依然关闭的承天门。
他不说话,穆扶也不说话,但穆扶知道,那些人一定会出来。
辽国太后一点能力也无,朝中官员早就吃够了她的苦,偏偏其余的皇子,身份都不比如今那位小皇帝,能力甚至不如太后。
除非——
再来一位身份更高贵的人。
穆扶再瞄一眼他们郎君,依旧一动不动。
他暗自叹气,自从离开大宋皇宫后,他们郎君就整日如此,别提笑了,话都少说。
辽国的许多制度都是效仿的宋,今日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宫中也有的热闹,几乎所有上京城的官员都在。
而如穆扶预料,的确很快便有人出来迎接。
但穆扶见到来人时,也不禁咋舌,萧太后是将人逼到什么地步,竟然出来了至少一百人!
厚重的承天门“嗡”地被推开,以上宰相耶律丰为首的一百多人全部走出承天门。
穆扶拱手:“小人穆扶,见过宰相大人。”
耶律丰的眼睛一亮:“穆大官!”他原本还有些担忧,但见到穆扶便放了一半的心。穆扶当年是先帝的贴身太监,后来忽然便消失了,其实当时有传言说穆扶是跟着还未册封的辰皇后走了。
只是先帝听闻此事后,将那些人全部杖杀,到底不是光彩的事儿,之后再无人敢嚼舌头根。辰皇后此人,也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若不是他与先帝亲近,先帝常思念辰皇后,他也不知道辰皇后在先帝心中的分量。
没料到,穆扶还真有回来的这一日!
耶律丰眼珠子一转,看向马上的年轻郎君,恰好对上他半遮的双眼。
好家伙!
耶律丰又立刻收回视线,光是这如刀般的眼神就叫人胆颤。
穆扶笑道:“这是我们三皇子。”
耶律丰思虑了半晌,征询道:“三殿下,不知臣可有幸得见真颜?”不见了样子,他还是不放心哪!
吉祥叱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这样的话?!”
耶律丰被个毛头小子给训斥,心中不高兴,但他见穆扶一脸笑,更见他们身后黑金骑兵纷纷亮出了刀。他心中也哀叹,穆扶拿出来的信物做不了假,穆扶也做不了假,先混过这关再说。
萧太后荒 y- in 至此,同嫡亲兄长都搞上了,难道还有比这更坏的?
耶律丰立即跪到地上,高声道:“恭迎三殿下回宫!”
其余人见宰相都跪了,也纷纷下跪:“恭迎三殿下回宫!”
耶律钦也跟着跪,心中却有些纳闷,他怎么觉着方才说话的小太监有些眼熟呢,他似乎见过。
马上的人却未下马。
耶律丰知道这是不够,不禁又带头高呼三声“恭迎三殿下回宫!”
声音震天响,远处百姓们也听到了,纷纷怔愣。
震天响后便是寂静,寂静中,马上的人终于翻身下马。
他往前走,掠过耶律丰,走到耶律钦跟前,低声道:“抬头。”
耶律钦觉着这道声音也十分熟,他纳闷地抬头。
赵世碂揭开自己的风帽。
耶律钦吓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慌道:“十,十一——”
吉祥怒道:“这是三殿下!”
耶律钦心中苦不堪言,虽还不知其中具体事宜,却已经知道这到手的皇位怕是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