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受了什么伤?”
“被砍了一刀。”
“胳膊上的那个伤疤吗?”
“嗯。”
“现在恢复的如何?”
“没什么问题。除了留下一道疤。”
“你是执行什么任务受的伤?”
邓忆好一会儿都沉默不语。钟弦并不想提起对方不想回答的问题,其实他一直在担心对方会先问起他想隐藏的事情,所以便主动给对方留有余地。“不想说算了。没必要回忆不开心的事。”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邓忆说。“以后告诉你吧。”
“随意。”
钟弦忽然想喝一点酒。想想现在的时间也就算了。他以前曾和客户单独吃过几次西餐,跟大科也吃过一两次,每一次他们都要喝点红酒。而此时和邓忆第一次相约晚餐,却竟然忘了点酒。邓忆显然也没想到。可能是因为夜色已晚,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有点心摇意驰,已达到了饮酒的效果。
邓忆再次开口时,钟弦的叉子掉到盘子上,咣当一声响。“你要说什么?”钟弦重新拿起叉子。
“我说的是,你有一首歌,我印象深刻。”
“哪一首?”
“撒旦堕天使……这歌名是我猜的。你唱出来给我的就是这个感觉。”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首?”钟弦疑惑地看着邓忆。他并没有哪一首歌是这个名字。
“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即使我拥有了全世界,我也不会得到幸福。我永远失去了你,不会再达到顶峰。我失去了你,没法再飞上天空……]”
钟弦缓缓放下叉子。他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是情歌吗?写给谁的。”邓忆问。
钟弦下意识地摇头。“我所有的歌,都写在我20岁之前……”
“是写给你的母亲吗?对不起……我不该提。”
钟弦感觉喘不上气。“我忘了。难道……还有这首歌?”他脑子开始混乱,他记得他明明删掉了。
“对不起。”邓忆道歉,他感觉到不对劲。
钟弦摇头,拿起手边的杯子喝水。那杯子却是空的。餐厅里昏暗的灯光下,有许多暗影。一瞬间钟弦觉得那些暗影里都藏匿着未知的鬼魂。
邓忆向钟弦的杯子里倒了矿泉水,然后将杯子递给钟弦。钟弦喝了一大口之后,望了一眼邓忆,那是带着惊恐与无奈的一眼。他不想破坏掉今晚。他明明刚才还觉得温暖和渐渐接近的快乐。可是现在他竟然怎么也回不去几分钟之前,他的心像掉进了冰河。而坐在对面的邓忆的身影轮廓,像冰河上空遥远的清冷的白色太阳。
为什么。钟弦在心里说。你果然还是要我坦承。你到底还是要挖根究底。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邓忆望着钟弦。
“我不记得有这首歌了。”钟弦说。“即使有,当时为什么而写,也已经忘了。”
“那算了。我只是觉得很好听。你吃的太少了。至少把汤喝掉吧。”
钟弦点点头。他不由地回想,在医院时因为答应了邓忆的要求而把收录自己歌曲的网址发给了他。同时也将手机上存储的几首自己珍藏的歌曲也毫无保留地给了对方。
但他确定刚刚邓忆提到的那首歌,他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删掉了。那是一首他并不想保留的歌。
也许他记错了,也许是他遗漏了。这首歌还存在着,在他的网址中?或在其它地方?总之,被邓忆听到了。
他已经忘了那首歌背后隐藏的事。却还记得那种感觉。
“你会不会觉得我开侦探社,尤其还是在网上,是件很……怎么说呢,有点无厘头的事。”
“呃。”钟弦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重新回到状态。“是有一点,必竟是在中国,侦探社什么的,都不算是正式的被允许的职业吧。”
“已经被允许了。”邓忆说。“只是一直不大被重视。其实是连最低的关注也没有。也没有什么行业规定被修订出来。”
“那么你通过它能赚到什么钱吗?像寻人案这一种,你一般会收多少钱。”钟弦反而主动提起跟小朱案有关的话题。
邓忆有点难堪地笑笑。“说到靠它赚钱这一方面,真是没有面子讲。”
“不想说就算了。”钟弦倒不强迫。“你开这个侦探社,也不会是为了赚钱。搞不好还要搭钱进去。”
邓忆点头。“再过几年,等自己不再这么年青气盛。也许就不会想搞这些了。”
“如果这是你的兴趣点,就做下去嘛。没必要被世俗人的眼光左右,你本来也不是能被影响的人。”
邓忆点头:“你说的对。你劝我倒是很明白。你也不该放弃。”
钟弦知道邓忆又是在指吉它的事,便报以一笑。
“下次把吉它带给你。”邓忆说。
钟弦不置可否。他心情复杂。“那把吉它不便宜。你……”
“可以不要再提钱了吗?”邓忆说。“所有事情你都爱用钱衡量。今晚放松一下好吗?我们换一个度量衡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谈论任何事,只用兴趣或喜爱程度来衡量,怎么样?”
钟弦带着些许难堪的表情,笑了笑。
邓忆再次强调:“比如,你喜欢这家餐厅吗?喜欢你盘子里的食物吗?喜欢你面前这个人吗?只用你喜欢的程度来打个分。如果用钱衡量,我总觉得我对你没价值。”
“知道了。”钟弦再次笑了笑。
他们之后却并没有再继续什么话题,因为钟弦放下了叉子,提议回去。他选择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