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伤好后初遇苍离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便轻易撕碎了他刻意伪装的所有假象,那一刻他喷涌而出的情绪,苍翊至今记忆犹新,面具遮掩下的眼瞳中充满了愤恨与恐惧,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更让苍翊意外的是,他回过神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寻仇而是逃避,那是苍翊第一次见他如此地软弱,如此地失态,如此地令人心疼……
而今日南宫若尘遇到苍离时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异常地平静,甚至平静地有些可怕,仿佛那就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若苍离在场时是因为以防暴露而硬撑着,现今进了房内他却依旧淡然自若,这般的他给苍翊的不是安心而是担心。
身旁的视线太过明显,南宫若尘便是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并非是真的毫不在意,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虽不能将发生过的事情抹除,却能将一切渐渐淡化。
曾经的他不肯放下心中的执念,而这份执念却随着岁月流逝悄然变质,心存这份执念他还能告诉自己,他留在离洛国是为了复仇,若放下执念,他以何缘由继续留在王府,以苍翊的情感?他赌不起。
苍翊眼中的的担忧他看的明白,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明说的,转头对上苍翊的凤眸,面色坦然道:“可到了晚膳的时辰?”
苍翊明显地愣了神,直直地盯着那双因易容不再明显的桃花眼,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话。
他们在一起生活多年,瑾竹对自己总是淡淡的,不管做什么想什么,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对自己说,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能够自然地说出这般亲近的话了?嘴角缓缓勾起,原来不过是自己想的太多,庸人自扰罢了。
经南宫若尘提醒才发现早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嘴角咧开的弧度不由得深了几分。
皇室行宫只有每年秋猎才会用的上,没有储备食材,也没有在皇城里的山珍海味,所有的食物就地取材,早已有侍卫进入猎场打来了猎物,行宫外炊烟缭绕,一处又一处的火堆将整个猎场照的通红明亮,切好的肉块用树枝串起架在火堆上,肉脂被烤成油渍在高温下啪啪作响,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勾人食欲。
行宫内人来人往,房门外人影不断,南宫若尘拒绝了送来被褥的侍卫,自己接了过来开始整理床铺,苍翊单手撑脸,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从前他便喜欢看他忙碌的样子,也只有在忙碌的时候,他才会少一些疏离。
“王爷。”敲门声响起,门口多了一道站定的身影,凌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进来。”苍翊理了理心绪,直起身坐正,凌云从外面推开房门,一名侍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低头走到桌前将盘中的烤肉一一摆在桌上,然后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正欲叫南宫若尘用膳,人已经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清淡了许久偶尔开荤也别有一番滋味,但肉类不易消化不宜多食,饱了食腹之欲便作罢了。
翊王自进了营帐便再不曾出现,不过众人都知道翊王素来不喜秋猎,倒也也没人在意。
火堆渐熄,行宫里各房中的烛灯也渐渐灭了,翊王屋内却依旧长明,众人虽然好奇,但碍于有人守在门口也没人敢刻意靠近。
“我歇床上不合规矩,我也是男子,你莫要将我看的太过娇弱了。”南宫若尘看着坐在桌旁假意看书的某人,无奈道。
晚膳过后,两人因为歇息的问题产生了争议。帐中只有一张床,也不似在王府那般备着软榻,而作为近卫为护主子安危是不能入眠的,待黎明换班方可歇息。
苍翊却执意要他歇在床上,南宫若尘不应,想着即使有人守卫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只说在椅上将就一晚即可,苍翊想到他身体刚痊愈不久坚决不同意,两人都不肯让步,于是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苍翊沉着脸坐在桌旁,无论南宫若尘说什么也无动于衷,意思很明显,既然你不睡我便陪着你。夜色渐深,房外也越发地安静,看书的人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两人又僵持了良久,南宫若尘选择了妥协,他倒是无所谓,但苍翊明日还需要参加秋猎,不能这般耗着。
房中没了动静,苍翊将视线从书中挪开,侧头看着侧身躺在床上的白色身影,眉头微挑,沉着的脸也放松下来,起身熄了烛灯,在黑暗中靠近床榻躺在了南宫若尘身后。
渴求的温暖就在身侧,躺下的人却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曾几何时他们多次同床共枕,却每每面对的都是这样一副背影,苍翊在心中黯然轻叹,替他掖了掖被子,将人拥入怀中,缓缓睡去了……
翌日晌午,待林中雾霾散去,所有参加秋猎的人在猎场入口集结。猎场空旷处搭起了一高台,一袭绒毯自阶底蔓延而上直达龙腾云椅,庆元帝一身明黄色龙纹骑装坐在龙椅上,待场内完全静下来后才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望着台下,尽显帝王威严。
“秋猎年年如是,若沿用往年秋猎规格未免少了些乐趣,既是比赛那便不能少了彩头,所以今年狩猎,朕欲将这把惊弦落日赠与获胜之人。”
台下听闻圣言,不少人面露疑惑,不知这惊弦落日所谓何物,直到庆元帝身后一名侍卫双手托起一把弯弓站到台前,台下所有人开始面面相觑。紫铜色的弓身似一轮弯月,只在弓尾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