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扭过头去,客客气气的:“您是?”
那人被唬了一大跳:“季季季季三昧你没死?!”
长安好脾气道:“我叫长安,名字只有两个字,不是六个字。”
来人一把扯住长安的领子,刚想近距离确认一番,就见一道凌厉的火光自横空劈下,照着他的腕子直剁过去。
他悚然一惊,赶忙撒手,烈烈火光就打他的指尖擦了过去,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扭曲的燃烧的幻影。
季三昧见状叹曰,幸亏这人撒手撒得快,不然他以后就只能用脚撸管了。
王传灯手持火镰,极其没有诚意地道歉:“手滑,不好意思。”
丁世秀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认出了眼前人,眼瞪得足足似铜铃大小:“灯……王传灯?”
虽说长安并非自家兄长,可看着这张脸被人欺凌,季六尘心里也不舒服得紧,护在了长安跟前:“丁世秀,这是我朋友,你少碰他。”
季三昧心思一动。
这就是那位传他和沈伐石有断袖之癖的长舌男?
他将丁世秀上下打量一圈,却觉得他身上有点不对劲,具体是哪里,季三昧暂时说不上来。
丁世秀瞧着长安的脸,眉眼间写满了惊惧,毕竟季三昧当年那张轰动烛阴城的好脸无法不让人印象深刻。
他伸手指点着长安的脸:“不是,他……他这张脸……”
王传灯眉头一蹙,右手虚晃一记,将火镰隐没,伸出手去,一把掐住了丁世秀大呼小叫的嘴,把他两腮都掐得凹陷了下去。
他似笑非笑的:“……你指谁呢?”
丁世秀玩命挣扎起来,七尺的汉子被王传灯当街捏小鸡娃儿似的举到半空中,任谁也不会很愉快。
旁边的商贩纷纷冲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看到季三昧心里一突。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传灯。”沈伐石转过脸来,把季三昧的脑袋好好地护在自己肩窝中,“放手。”
王传灯顺从地撒了手,眉头却皱了一皱,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指上沾满了腐臭的气息,虎口处还有一片沾着涎水的肮脏青灰。
……他满手都是死气。
丁世秀仍在喋喋不休:“怎么回事?季三昧不是死了吗?三年前就……”
沈伐石右手所扶的禅杖一晃,佛铃声清脆一响,丁世秀的话音就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被生生钉在了原地,无法再挪动分毫。
他咔咔地扭动了两下脖颈,转头看向了沈伐石,瞳孔竟然变成了青灰色。
王传灯往后一退。
丁世秀这一转,让他清楚地看到了丁世秀后脑勺,有一大半的颅骨塌陷进去,脑袋从侧面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漏勺。
而季三昧也总算弄清楚是哪里不对劲了。
——丁世秀的嘴里没了舌头,被连根拔了起来,口里空空如也。
可他仍然能用灵魂巴巴儿地跟上几人来八卦,可见此人长舌功力已经深入骨髓。
卫源本来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一回头发现后面没人了,在原地等了半晌,一群人也没跟上来,只好折返回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面色青紫的丁世秀,不由大骇:“怎么回事?”
沈伐石没搭理他,对季三昧说:“抱紧了。”
季三昧果断双腿盘紧在沈伐石的腰际,双手环住沈伐石后颈,沈伐石得以腾出一只手,急速结印,他修长的手指掠过空气,在虚空中擦起一道道金花,看得季三昧热血沸腾,恨不得抱着那只手从指尖到指腹舔个遍。
结印一出,被佛铃响声固定在原地的丁世秀就颤抖起来,刹那间溃散一团,一个热爱小道消息的灵魂就此消亡,让季三昧不由慨叹,晚了一步,不然说不定还能从他口里撬出些自己和沈伐石的断袖往事。
他从沈伐石身上跳下,走向一个附近的孙州特产梨脯小店,那里的老板娘从“丁世秀”拉住他们时就在旁边暗中观察,现在看他们的眼神犹如在看一群疯子。
从她的眼神中,季三昧就可以知道她根本没看到那所谓的“丁世秀”。
所以季三昧也没问多余的问题,只恭谨地行了一礼,一张口就换了一口孙州话,语音侬软,甚是讨巧:“大娘,我是烛阴丁家丁鼎先生的外甥,前来投奔他的,您可知道丁家在哪里吗?”
大娘一听季三昧的口音,便知道是老乡,又见季三昧生得比一般孩子漂亮标致许多,心里喜欢,自然言无不尽:“你顺着这条街呀往前走,沿着招灵幡的方向一路往前走就能找到了。”
季三昧:“招灵幡?”
大娘:“丁家小子,也就是你表哥,三日前跌马死了。啧啧,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就这么没了,可怜见的。”
季三昧适时地露出了惊讶表情,大大满足了大娘一颗怜悯弱小的心,他接受了大娘的一通安慰后,一转头就把自己伤心、难过、迷惑的面部表情收了个干干净净。
季三昧走回众人身边:“丁世秀三日前死了。”
卫源和季六尘相视皱眉:“我们是三日前出的烛阴城,先去了一趟觉迷寺,方丈说你们在沂州城,我们才改道去了沂州。”
季三昧翘起嘴角,想,卫源和季六尘离开后,必然会把自己带回烛阴城,好详查当年之事。
他们前脚离开烛阴,后脚丁世秀就落了马,如果丁世秀落马不是偶然,那么,那隐藏在背后的阴谋家倒真是马不停蹄,甚有效率,先来沂州,再是烛阴,层层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