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妃一窒,苏妖孽的目光在石室里那两大缸清水上转了转,又落回肃王妃脸上,“我一直冷血无情,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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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苏妖孽的内心终究不是他说的那样平静——他对秋路的感情十分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

……何况如果不是因为欠了秋路一条命……

事到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做过的没做过的他都认了,肃王妃却突然告诉他师父其实早就死了,那个和他恩恩怨怨扯不清楚、却始终还欠了一条命一直没还上的老头早就死了……

——但是,他心里想什么,都能让肃王妃看出来的话,他也不用姓苏了。

对哦,他本来就不姓苏。

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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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妃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撇开秋路不谈,其实我来找你,是另有一件事问你。”

“王妃可能找错人了。”

肃王妃摇头,“与随意楼无关……只是有些事情,肃王府想不明白,只好来问你。”

“肃王府都想不明白的问题,王妃真是抬举我了……请问。”

“陆双城。”肃王妃看着他,认真说道:“——也就是莫白雨,到底是谁的人?”

苏妖孽有些惊讶,“不是你们的人?”

肃王妃摇头。

“程霜潭向我隐瞒了莫白雨还活着的消息,而程霜潭是你们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不然你也不可能知道易温酒的事情。”

“我事后问过他,他说那件事不过随手而为。”

“这就奇怪了……”苏妖孽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下意识地想屈起手指敲一敲什么东西,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动不了手指。

他抛开了手指的问题,仔细地回想了一遍莫白雨的所为。

肃王妃识趣地没有打扰他的思考。

一炷香之后,苏妖孽睁开眼,看着肃王妃说道:“两个可能,一是为了权,一是为了钱。莫白雨曾经想从我们手里截下流霞山庄的生意,说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凶险——”

肃王妃突然插口问道:“钱和权有什么差别?”

苏妖孽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觉得这确实算不上多么机密的东西,于是解释道:“其实很好理解,王妃想一想就明白了——为了钱的话,他手下的杀手死得比较快;为了权的话,他自己死得比较快。”

肃王妃有些明白了,“你是说陆双城只是想从中牟利?”

“或者他背后的那位。”苏妖孽淡淡补充道。

肃王妃若有所思。

“所以,”苏妖孽继续说了下去,“谁都知道西湖吴家的事有肃王府插手,莫白雨却似乎对此无所畏惧,只能说他背后那位大人,一定是一位爱财如命的主儿……或者就是说,他一直以商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完全没看到这件事背后的凶险。”

肃王妃展颜一笑,“苏公子以为这位大人会是谁呢?”

“我对京城不熟,”苏妖孽淡淡说道:“王妃就不要为难我了。”

肃王妃看他神色,知道他心中肯定已经有了推论。不过她还不想这么快就撕开脸皮,何况她此来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无论如何,苏妖孽已经给她指了一条路出来,于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半晌肃王妃打破了沉默,说道:“莫白雨之后,京城里杀手这一行再也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何况现在——我说句实话,苏公子莫怪——何况现在随意楼离彻底完蛋也不远了,等随意楼一倒,苏公子觉得这些小鱼小虾会怎么样?”

苏妖孽沉默半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肃王府也想插手这门生意?”

肃王妃微微一惊,没想到他的推断如此敏锐。片刻后她轻轻哼了一声,道:“是我,不是肃王府。”

苏妖孽撇过头去。

肃王妃执着地看着他,“随意楼没了之后,那么多杀手总该有个去处……那些小鱼小虾都不成气候,在苏公子眼里,我如果在这个时候插手,有多少把握?”

苏妖孽淡淡说道:“立场不同,王妃何必多问。”

肃王妃听了这句话,也没有动怒,只是站起身来,从一旁拎了一坛酒过来,放在苏妖孽面前,“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妖孽干脆闭上眼。

肃王妃也不客气,一坛酒照他身上就泼了过去。

——苏妖孽原本满身的伤,这坛酒一泼,顿时一阵撕裂般的尖锐剧痛。他低下头去,不想让肃王妃看到自己的神色,岂料肃王妃却扳起了他的下巴,看着他黯淡的双眸,说道:“……又不是多少重要的事,何苦呢?”

苏妖孽沙哑说道:“那也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

肃王妃突然松开了他,站起身来,说道:“莫非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远的不说,眼下就还有一个萧随意,顾跑得虽然快,总也会留点痕迹下来,换一个人问会轻松很多——你觉得呢,苏公子?”

苏妖孽抓住了肃王妃话里的某些信息,“顾跑了?”

肃王妃看着他,半晌,很不想承认地说道:“……跑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反正我家王爷说的那些话,半个王府的侍卫都听到了,你难道还指望他会回来救你?”

苏妖孽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其实很简单,有些事情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想通。”肃王妃接着先前的话题说道:“这种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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