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说要退一千文,计算时却只算得每人退与了三百文。如此那多的一百文哪里去了?那一百文本在他账上便是不曾退得,自然最后结算要多出那一百文,他却把那一百文又退一次,账上总和便成了一千一百。所谓巧立名目也不过如此。”
左一个一百又一个一百,文十一有种自己马上要晕的感觉。好在他也不是糊涂人,开始是没多想,现在留了心,又把帐看了两遍,也就明白了。
这一明白不打紧,后头跟着一串,几乎差不多的进出上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但这杨管事又不知道是仔细还是胆小,如果一笔进出账面数字上百了,他就不玩这些花哨了,那一笔笔倒是老老实实的看起来确实没差。
对此大刘有他的看法,听张静说过之后他就十分怀疑:“那人听起来小利都贪,大笔往来应该更不会放过才是。他不用常规的办法,搞不好是另外有什么做法,比如造假发票或者吃回扣。”
发票和回扣的概念以前大刘就跟张静说过,理解起来倒也不难,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么除非能抓住对方切实的证据,否则就是空口白话无凭无据。
要找这种证据,单靠张静自己的话不说不可能成功,起码成功的可能性绝对就是微乎其微了。但他做起来难并不是说别人也会觉得难,比如文十一就不会觉得去弄这些证据很难。
“既然公子有这样担心,不妨交给十一。总归年下里各种往来帐目繁多,倘他却有这样事体,管教他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什么的,听起来好严重的样子。张静默,看来这杨管事针对性也确实做的有些过火了,在文十一心里应该已经被标了签就等着抓他把柄了。
“如此有劳文大哥了。若有证据也先莫要打草惊蛇,却先交予文管家罢,由他定夺该当如何处置。”
毕竟庄子上这种重要职务的人事任免不算小事,张静本来想说直接把证据给文瑞吧,后手一想,文瑞现在还不知道焦头烂额到什么程度,就这么去给他添麻烦似乎也不好。而睿王府三个管家,最熟悉的就是文宪,文瑞也说过他最可靠,那么这种事自然还是要找他。
文十一考虑了一下,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
张静就不说了,他虽然肯定在自家王爷心里地位很高,但目前来说对于庄子里的人也还只是个寄住在这里的主子,这就始终和正经从睿王府过来的人有点差,人缘好坏都要靠他自己去经营,自然不适合插手庄上的人事,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
而自己说到底是个随从,不过是因为有小王爷的手谕,所以在庄上才能当个空降的总管,但说到底真正的管理权肯定还在杨管事手里。
现下对方又已经开始看自己不顺眼了,如果有点证据就当面发作,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头,就算有利己方也未必能占上风,到时候撕破脸了反而不妙。张静母子和小世子都还要在这里住一阵子,真有点什么,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很多事变成不得不防,日子过的肯定就郁闷了。
这么一想,果然还是悄悄搜集了证据然后交到王府里,让府里做出决定,再来这里具体施行,这样最合适。
第98章 第 90 章
有了计较,很多事倒是比较放得开,每天忙忙碌碌的,竟然不知不觉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下。皑皑白雪压了一地,早上起来满眼白茫茫,年节就这样悄然而至。
本来近年边就热闹,今年又从京里传出消息,政德帝真命天子福泽深厚,竟然闯过疾病大关,龙体康复,普天之下皆要大庆。
这个大庆的办法也是前无古人,竟然是皇帝给广大劳苦民众派发过年红包!而且据说这个红包是皇帝答谢老天厚爱,所以自己掏的腰包!
红包按户头算,凡是没入贱籍又年收入不满十两银子的人家,每户都可以领一吊的过年钱。于是就算是望镇这样已经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也笼罩上了一股无比欢腾的气氛。
然而当大家都在感受这种喜庆的时候,张静这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前些日子从京里来了消息,原本文瑞还想着过年兴许可以来文家庄,但是现在行程取消了。取消行程的原因,按文瑞自己说是要留在宫里帮助皇上打点过年的事务。
但他只是不想让张静担心,所以很多事情并没有细说。而文宪给文十一的消息里说的就透彻的多,老皇帝这次明明已经生命垂危,最后却突然顺了过来,乃至现在也能下地活动,其实是拜那趟南下采办来的药材所赐。
吴方的家乡盛产药材,吴家本身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而且和那些名头打的很响的民间药房不同,他们是属于民间不太知道,但同行里都清楚份量的那种半隐世的大家。
这样的人家,铺子里天南海北的珍稀药材很多。更别说他们还有自己的药田,那规模就跟大地主家的粮食田似的一眼望不到头。
不过这些都不是出最珍贵药材的地方。最好的药材种植的地点在吴家老宅后面的山上。
那山是吴家私产,平时看管极为严格,尤其半山腰不到山顶的地方,是整个吴家药业最最关键的药材产出地,那守备森严的几乎可以和皇宫大内媲美。这次如果不是吴方也跟着回来了,只怕单凭文宪带着睿王府的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