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白的枯发在蓝光中微微泛着黯淡的光。空气中,浑浊的烟尘弥漫着,仿佛劣质的迷香,一点点,越漫越浓。
南宫离向前走了一步。
令人晕眩的味道越来越强烈,剜骨般的剧痛狠狠割刺着上身。
视线淡淡扫过在光中映得微蓝枯发,南宫离缓缓抬起手,向掩在乱发后的脖颈探去。
白玉般的指离颈项愈来愈近。指尖一点点穿过发丝,向咽喉处延伸。
就在离咽喉只差半寸的时候,忽然,那枯乱的发似乎动了一下。
恍若错觉。
南宫离丝毫没有在意,指尖继续压向凸出的咽喉。
缓缓触上致命的一点,内力一点点漫上指尖,向下按去……
突然,指下的咽喉震动了。
一个沙哑的,极为古怪的声音从前方响起。划破了阴狱般的死寂。那声音仿若粗糙铁石的摩擦,难以分辨,不似人声。
“你真的要下手么。”
一抹诡邪的笑一寸寸染上南宫离的唇角。他纤长的指环绕着他的颈项,指端按在咽喉,咽喉之下的震动异常清晰。
手指缓缓发力,迫着那人转过头来。那力道似乎要将脖颈扭断。
“住手。”那声音再次开口,带着更加刺耳的摩擦般的残音。
话音落下,石椅动了。像固定于轴承之上,向着南宫离发力的方向旋转过来。
枯瘦的容颜一点点现在蓝光之中。乱发横斜之下,阴影漫过,露出了一张扭曲的,不似人的脸。
一道深刻的刀疤从左额一直蜿蜒到右颌,鼻骨被砍断了一般错折着,牵动着歪斜的唇。
唯独那双黑眸明亮如火。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南宫离。
嘴唇蠕动着,让那张扭曲的脸显得更为可怖。
“你还记得这张脸么,南宫离。”
南宫离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了。
“好久不见。你的生命力很顽强啊……”
“……暗血老怪。”
一阵低沉可怖的笑声从枯瘦的喉咙里挤出。
“这正是老朽想赞赏你的。你的身体还能承受得住么,南宫离。”
暗红的血沿着黑色的纱衣缓缓滑落,滴在地上。
“一滴就能让高手瞬间毙命的毒,我蒸燃了一个房间,你居然还能坚持得住。任你百毒不侵,也敌不住整整一坛『撕风净啊。”
南宫离面色如常,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等着。等了这么久,解药也该配好了吧。”
笑声带着令人悚然的音调,在空荡的房间中回荡着。
“你不是已经找到逸儿了么。还是你觉得……被你一剑砍裂颅骨的老朽,做出的解药更让你放心呢。”
南宫离轻笑道:“我看你的伤在五年之内愈合得很好。除了可惜了那张不错的脸,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扭曲的脸似乎裂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声。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么,南宫离。”
按住咽喉的手指收了回来,黑邃的眸凝视着对面之人的双目:“我是什么态度,你的条件都不会因为心情好而改变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暗血老怪仰起头,刺耳的笑声冲破了咽喉,震得空气中的浓烟都混乱起来。
“老朽就喜欢聪明人。”笑声戛然而止,他一手扶住石椅的扶手,扭曲的脸染上了浓浓的讽意。
“看来不用老朽多费口舌,你就应该知道老朽的条件了。”
南宫离平静道:“撕风尽是绝世奇毒,有内力之人蚀骨肉而瞬间身亡,无内力之人粉碎经脉,一刻之内化为血水。而前者无可挽回,后者可以解药重塑经脉,若因经脉断损而内力尽失之人,可重激内力,恢复如前。”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奇毒,天毒门怎么会没有存货呢。”
另一片完好的眉向上一挑:“不愧是南宫离,学识真是渊博啊。天毒门内部才知晓的事,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可惜的是……”
声音染上一抹嘲讽。
“为了迎接你的到来,老朽已经把所有的存货都给你做见面礼了。”
明如鬼火的双目看向地上越漫越多的血迹,蔑嘲之色更加明显。
“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呢,南宫离。……不用我让你自裁,你也活不过今日了。”
“是么。”南宫离淡淡道,“你未免太过自信了。”
冷漠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人,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耗一日,但以你药人之身,最先气绝的依然会是你。”
寒凛的视线扫过微微变色的脸:“这笔不合算的交易,你是不会尝试的吧。”
一阵静默。
蓝色的诡光映照着横满剑疤的脸,暗血老怪阴沉着开口:“在你眼里,还有谁的命是值钱的。”
“钟弦。”南宫离面无表情道。
震惊蔓延至黑眸之中,看向南宫离。又渐渐消失了。
“既然如此,我更不会救他。”
南宫离道:“你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不必费心。可是容铮还在山下,拒绝这笔交易,对你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逸儿并不知道我还活着。”暗血老怪仰起头,扶手上的手慢慢握紧,“甚至不知道我因何而失踪。如果他知道是当年你一剑划裂了我的颅骨差点致我于死地,杀尽门下,导致天毒门消失于江湖,即便你以容镜作为威胁,他也不会答应你要求。”
“如果当年便查出容逸真实身份的话,现在他早已是落月宫的人了。”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