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珵伸出细白的食指,给小东西挠挠下巴,惹得它开心地吱吱叫。
这时被派遣来迎接的两员大将也骑着高头大马而来,身后跟着十来个穿着文官服的人,但那模样不比京都养得白嫩的大人们,格外沧桑。
犒赏大军这边的杜修齐朝着队伍挥挥手,自己迎了上去。
“文将军!唐将军!”
年长些的文轩踏马上前拍拍杜修齐的肩,笑着道:“你们来得及时啊,去年收成不好,粮食收得不多,大伙都在熬日子呢。你们来了就好了,有了这一批粮,也不用饿得那么狠。”
杜修齐朝着两人比划一个手势,文轩嘴角弧度更大。回头看唐济,却发现他冷着脸在大军里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唐济,看什么呢?”
唐济回神,“家里有个表弟,也是跟着过来的,信里说是右校尉。”
杜修齐哈哈大笑,“嘉义小子在后面,好像是跟他师傅一起,在后面马车。”
文轩笑着看唐济一眼,拍拍跨下骏马,“先去迎接使臣大人吧,我们晚些时候再聊,也见见小表弟,多大来着?”
唐济对谷嘉义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过年时,拍马跟上杜修齐和文轩,“十六岁了,家里来信说正长个子呢。”
文轩摸一把下巴,“这年纪,和我家臭小子也差不多了。”
杜修齐身形一顿,闷笑了两声,才继续往前去。
转眼三人就到了林珵车架前不远处,八喜在车帘处低声提醒一句,听到林珵轻声应了,才揭开车帘,让林珵出来。
首先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是林珵黑色的官帽和平淡无奇的官服,但林珵身形修长,行动间不徐不缓,带着特别的韵味,让人眼前一亮。
而后林珵抬起头,站立在车辕上。
那明黄奢华夺人眼球的车驾,都成了衬托。
林珵的视线扫过文轩和唐济,两人都觉得心头一震,不是慑于林珵的风华,而是他身上带着的气度。
那是一种淡定从容的气度,却不似君子如兰一般淡淡的,是极有威慑力的。他看着两人,就像一个元帅在看他的战场,大夫在看他的药材,农夫在看他丰收的稻田,让人生出一种理所应当的臣服和亲切来。
两人怔愣间,林珵微笑开口:“两位将军有劳了。”
文轩还处在震惊中,讷讷地答:“我们就出个城,使臣大人才是一路辛苦了!”
唐济却是明了另外的意思,抱拳道:“守候边疆是为将者本职,算不得苦。”
唐济年三十,比同为二品的文轩要年轻上一大截,偌大的定北,这等年纪的二品将军,也不过一个。林珵看着他轻笑了一下,看向了车架右侧的谷嘉义,道:“嘉义师弟一切都好。”
这个举动让众人一齐看向谷嘉义。
谷嘉义冲着算是外人的唐济和文轩抱拳,“右校尉谷嘉义见过两位将军!”
文轩不认识他,不过使臣的师弟,要给面子。
又摸摸下巴道:“好好,小伙子很精神啊!”
“官哥儿?”唐济喊出了谷嘉义的乳名,满脸的讶异。虽然家里的信说了谷嘉义改文从武,但唐济可没想到小表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谷嘉义爽朗地笑笑,喊道:“大表哥。”
“嗯”唐济应过,眼里浮现出一丝喜色。“过会儿我去找你。”
唐济说完,转头看向林珵和杜修齐,又是严肃正劲的样子,“多谢大人和杜将军一路照看了。”
杜修齐笑着摇头,“说什么谢!还是先安排后面的将士们吧,我们还在马上,很多人走了一路了。”
林珵眉间微动,随即点头切入正题,“劳烦两位将军安排这些粮草和辎重了,还有许久没歇息好的将士们。”
文轩拖过后面十来位文官,让他们和杜修齐在后面看着人马,他和唐济则领着林珵往城里去。
大军停顿间,城里的百姓也都知晓了犒赏大军的到来,纷纷涌出门户,挤在城里主道的两边。
城里主道两侧是早安排好的兵卒,他们的职责是防止意外发生。
林珵上了一匹马,走在文轩身侧。唐济则是落后一截,和谷嘉义并排而行。
在热闹的喧嚣声里,唐济问起了谷嘉义,“官哥儿,家中可好?”
唐济问的自然是谷唐两家。谷嘉义答道:“阿爹阿娘很好。阿爷也还康健,比我能吃。大伯父好像越发圆润了,大伯母很少出门。二表哥和小表弟也都挺好。”
“阿爹是个嘴馋的,没人管得住。”唐济点了点头,板着的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官哥儿长大了,个头高了,也黑了很多,很有男儿气概。”
谷嘉义愣了愣,他记忆里大表哥唐济很少夸他们这些小辈,当下有些不适应,不过心里很是高兴,嘿嘿傻笑了两声。
这时,后方的队伍里一匹马突地大声嘶叫起来,叫声凄厉,惹得不少人心生恐惧,霎时间那四周就混乱起来。
两侧的兵卒都竭力想要维持秩序,但奈何马发狂起来的力气不是一般人能抵挡住的。
唐济和谷嘉义严肃地对视一眼,谷嘉义道:“我去,你留着。”说完,就策马往回去,在狭窄的侧道跳过障碍敏捷地往后去。
就在谷嘉义往回赶的时候,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插入狂马头部,飞溅出一片血红。
那刺出剑的人被众人盯着,反倒去了被溅一身血的不满,脸上露出笑意来。
☆、宴席
田万施施然拔出长剑,一身白衣染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