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糅着多种谷物的热粥滑下喉咙,很是暖身,林珵像是想起什么。抬头问道:“师弟,你貌似是在被禁足吧?”
☆、第 46 章
禁足?好像昨晚林珵说过……
谷嘉义低着头, 喝一口热粥,对着林珵含糊道:“师兄,喝粥, 我跑了好几条街采买回来的。”
林珵记性很好:“不是隔壁巷子老莫家的?”
谷嘉义哑口无言, 林珵低头喝一口粥,饶有兴致给自己和谷嘉义碗里放上一点小咸菜, 这才缓缓开口:“吃完再说。”
谷嘉义没滋没味地扒了两口粥,有些头疼地盯着林珵看。这人既是他的帝王, 又是他的爱人。做为臣子的, 自然是要听话的, 可要是林珵说别的,他又实在做不到可如何是好?比如让他做个诗?
林珵放下碗,恰这时, 从门口进来一人,青衣白发,面上也多是疲色,但背脊挺得很直, 给人的感觉像是苍劲的老松,树皮已然满是皱褶,树心还是坚毅如岩石。
来人正是江九。
他一眼都没有给谷嘉义, 直直进来“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谷嘉义正欲起身去拉他,林珵却摆摆手,沉色道:“嘉义,你先出去。”
谷嘉义抿抿唇, 皱着眉出了小厅,却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门口处,支着耳朵。他知道定是江九得了他和林珵在一起的消息,这才来的。林珵则是担心江九说出难听的话,才让他出来,但他不是少不经事的少年,他是曾经过风霜雪雨的人。他也想到过,以后让他们为难的,绝对不是师傅一个人。
谷嘉义微微阖上眼,他知道要发生的事,但是还是会觉得难受,毕竟那是他敬仰过的人,也曾玩笑打闹,也曾指点他行事为人。
室内,气氛凝重得像是暴雨欲来,林珵却淡然喝完一碗粥,才缓声道:“九先生这是作甚?”
江九猛地抬头,眼里赫然的责备和不解,他比当初林珵想要来定北,和北蛮人勾搭在一起更为痛心。他的两个弟子,两个男子,竟是违了礼法在一起!纵是一开始不是诚心收谷嘉义为徒,后来江九也真心欣赏这样懂事上进的少年,更何况多年来,林珵几乎被他教养着长大,如师如父。现如今,他的两个弟子这般,叫他如何理解?
林珵几乎能从他眼里看出他想说什么来,心内也像被东西梗着,难受得紧。他听见自己冷冷道:“先生尽可畅所欲言!”
江九面上有一瞬间的紧绷,但随即便是毅然决然的神情,他声音喑哑,一字一句道:“殿下,你为万民之君,怎可如此任性!嘉义年少,几年之后,又知是什么情形。还有这天下万民,殿下又如何处之,欲嘉义如何面对父母?”
最了解林珵的人莫过于江九了,也因此,他说的每句话、质问的每个问题都是林珵面前心里难过的关卡。他知道林珵想要做一个圣明君主,所以问他待天下如何?他知道林珵心软,所以问他让谷嘉义如何面对他的父母?
林珵端坐着长凳上,看着江九的愤然,却莫名觉得两人间多了无穷的距离。
“孤少娶几个女人,怕是能省不少银子吧?便是他将来放弃,孤也不会为难的。”
江九提声又问:“殿下将来必是要子嗣的,否者正统何以继承?便是此番事了,殿下只怕是会心有余意,多番善待罢!”
林珵和他对视,绮丽的桃花眼里却只有坚定:“宫里今年又添了弟弟,抱一个就是。至于我和他,孤现在心里很欢喜!从未如此。先生,你不要劝我,你也该懂的。”
林珵起身,越过江九,大步往外去。
江九颓然地苦笑,捂住脸久久不言。
谷嘉义倚在墙上,意外地看着出来的林珵。
干巴巴问道:“这么快?”
“先生一时想不通,缓缓就好,我们出去走走。”林珵道。
谷嘉义点头,两人出了小院,身后远远跟着几个尾巴。
一个护卫同江千说:“我觉得怪怪的。”
江千摸了摸胸口的布袋,“主子高兴就好,男的女的都一样,男的还省事,又好伺候。”
他这样说,那护卫想了想宫里的那些女人,不由地点了点头。
谷嘉义和江千沿着小巷往外走,路边的人家院子都是简朴清幽的风格,比之林珵的院子,还多出几分平常百姓家的气息。
有些人家许是起得晚,有黑色的炊烟往上冒;有些人家桃花树的枝桠伸到外面来,粉色的花瓣里仿佛能看到果子;有些人家小孩调皮了,听得见哇哇的哭喊声……
走过这条白日里也很是清净的巷子,再走过一个十字弯,直走几百步,就是喧嚣的闹市,人声正鼎沸着。
林珵不说话,谷嘉义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他更觉得林珵可能只需要他静静陪着。他们并肩逛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又往回走了,还是那条小巷。
谷嘉义手很长,力气也很大,他只是伸手一折,便辣手摘了一枝桃花。他把手背在后面,躲开了林珵散乱的视线。
两人回到院子里,门房告诉林珵,“九先生已经走了。”
林珵点点头,步子却是往小厅去,可见心里到底是在乎的,也因而难受。
他进了小厅,突然又不知道来干什么了。他的样子有些茫然无措,又像是无力彷徨。谷嘉义在他身后拥住他,胸膛很厚实,给人心安的感觉。
他把摘来的花在林珵面前晃晃,“和你的眼睛很像,一样好看,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
林珵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