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声,傅书宇蓦的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在自己床边打着地铺的洛子卿,但见他呼吸平稳,似乎并没有被打鸣声吵醒,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慢慢地从床上坐起,努力着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再回望一眼洛子卿,确保他没有醒过来,快速地穿上衣服。洗漱过后,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便抱着装满了学生作业的包裹走出门去。
呼,以往和他起得一样早的男人昨天照顾他看来是累惨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不过也是这样,自己才能够得以顺利地逃出家门去上课啊!在家中本来就无事,再被人勒令躺在床上不许走动,实在是太难受了。唉,只是那人看见自己留下的字条,又要生气了吧。
这样想着,穿白衣的年轻先生走进了学堂,拿出课本。温润之声从教室中溢出,绵绵不断。
头有些疼,眼睛也睁不开。知道天已经亮了,可还是想睡。还是昨天睡得太晚了些,躺下去却怎么样也睡不着,只好一次次地爬起,有时倒上一杯水喝下,有时去摸摸傅书宇的额头,看看他热度有没有退去。那人睡得挺沉的,自己几次起床他都毫无知觉的样子。索性点燃了蜡烛,到傅书宇床头坐着发呆。其实说是发呆倒也不贴切,他是在看着傅书宇。看着傅书宇睡着时候毫无防备的样子:平时那双带点温柔带点疏离的眸子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下垂着,在眼睑投下了一点暗色的阴影。双唇微微张着,平稳地呼吸着。他睡觉喜欢侧着身子,双手放于一侧,紧挨在脸旁边,随着一下一下的呼吸,双手微微起伏着。
这人睡着的样子还是满好看的,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般。洛子卿抚开垂落于傅书宇肩上的黑发,抚上他的额头,轻轻触碰着。
你难道真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么?为何睡着了还要皱着眉呢?在为那个女孩子闷闷不乐?做梦梦见什么了?还是你又觉得寂寞了。
洛子卿有时觉得自己和傅书宇的境遇还是很相像的。傅书宇在十八岁那年父母双亡了,而他,从小就失去了爹娘,只留下偌大的家,富足的钱财,还有与自己一样年幼,懵懵懂懂之间就要照顾自己的姐姐。他也时常会寂寞啊,那么小,就没有了父母的关爱,即便家中富庶又能如何?即便家中奴仆对他千依百顺又如何呢?对幼时小小洛子卿而言,他们都不是自己的亲人。唯一留下的姐姐,也要将打点家中产业的重担一力挑在自己瘦小的肩头上,于是房间中常常只剩他一人,羡慕着学堂里那些父严母慈的玩伴们,也许就因为这样,才会让他时常萌生了不去学堂的念头,让姐姐至今都说自己“不学无术”吧?
初见傅书宇,他当真是不喜欢这个书呆子一样的教书先生。自己被强迫着住在这里,第一天就见识到了傅书宇只读圣贤书而不闻他脚步声的样子,心里暗暗说他迂腐。而后来渐渐地熟悉起来,倒有种同病相怜的相惜之情。自己好歹还有个亲姐姐,两人同一血脉,平时虽然吵吵闹闹的,其实心里都知道对方的好,可傅书宇却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与他风雨同舟,荣辱共赴。所以,洛子卿常常会看到傅书宇眼中浓浓的郁色,这种难过,让洛子卿慢慢萌生出想要陪着他,伴着他的冲动。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他想看到傅书宇脸上露出毫无保留的,高兴的微笑,为他一个人。
这样想着,洛子卿慢慢地靠过去,在傅书宇额头上烙下一个亲吻。
可以的话,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院子外传来一声声狗吠,是那只傅书宇养的大黄狗阿卫从窝中钻了出来,正在追赶围着院子撒欢猛跑趾高气昂的小母鸡。这让洛子卿从昨夜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向床上。
嗯?没有人?洛子卿眉头一紧,便叫起傅书宇的名字来,唤了半天没人,洛子卿便知道这人又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跑了。该死,昨夜为何要看那人看得那么入迷,否则今早也不会让那人在他熟睡之时脚底抹油了。
走到外厅,看见桌上有张字条。洛子卿拿起来一看,熟悉的小楷,正是傅书宇的字迹。
“今日起床,无感不适,恐荒废学堂,故前往之。思及你担忧之情,故未曾说明,望谅。”
放下纸条,洛子卿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人果然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刚好些就往外跑。中午时,就把他抓回来休息吧。
对了……既然要抓那人回来,他必然要回来吃午餐,若是在他身体还未好透便让他染了烟尘,似乎不太好。不如,今天就由他来做一顿餐饭给那书呆子吃吧。反正平时傅书宇也只是做一些清淡的,例如清粥,馒头之类的,看起来也都不难,趁此机会大显身手一番,让那人瞧瞧,不也是很好么?
打定了主意,洛子卿微微一笑,便迈进了厨房里。
傅书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异常平静的洛子卿,心里反而不安起来。这人果然来学堂将自己逮个正着。但他原本以为,这人会藏不住脾气地对他大喊大叫的,现在洛子卿既没有像自己意料之内那么生气,表情也没有什么起伏,这可以理解为,自己逃过一劫了么?
“跟我回去。”洛子卿不多话,只是拉住傅书宇的手,将他往外头拖去。
嗯,语气似乎不太好,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洛子卿,你生气了?”
“没有。”纵然脸已绷紧了,某人还是说着自己“没有生气我很平静这没什么可气的。”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