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的问题,甘墨无法回答,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僵。不想,这冷场到最后,竟然还是胡亥替她解了围。
对于胡亥的突然到来,他俩皆是一惊,待看到窗外的天色才发觉,原来是,就要入夜了呀!
本来,张良早早就可以在得知那些事后,便去查个明白,而不是来问她,可偏偏这两者之间,他选了后者。
现如今,她的连番沉默告诉他,若他们当真相识,那么过去在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甚至不愉快到最好一忘了之。
翌日,他再次出宫,去了韩成那里。他来咸阳之时,韩成跟墨玉麒麟都随他来了,前者是死缠烂打非跟着来,问他原因又欲言又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后者则是流沙的好意。
他之前出宫,只是为了与兵家跟墨家的人接头,本就没打算去看韩成,但在昨日与甘墨的一番对话后,他迫切地想要求证,他与她,究竟是否相识?
是以今日,他美其名曰安抚,来探望藏身在城外近郊的韩成。
其后,他的这位少主说的话还真是贴合了他的真正来意,一上来先是询问宫中近况,没多久,这言语间就藏不住了,明里暗里地套起他的话,开始打探起甘墨的一举一动。
他都还没放鱼饵呢,这鱼就赶着上钩了。
“怎么,少主句句不离她,可是认识她?”
韩成脸色顿时一凝,续而辗转笑开,“子房你都不认识的人,我怎么会认识?不过是觉着,让你在一个女人身边跟前跟后的,怪委屈你的。”
“是么?我倒是挺喜欢她的,倒也不怎么觉得委屈。”他风轻云淡地端起竹杯,纳头喝了口茶,嘴角的笑容里甚至夹带着淡淡的宠溺。
自从他重伤期间,第一次见韩成开始,他便觉得,对于这个被他唤作少主的人,他需要重新定位一下,而今,看到对方脸上那掩盖不了的愕然以及不知何起的惊惧,他想,也没必要定位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东西,是不能利用的,也没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他状似无意地睇了一眼韩成,随即目露关切,“少主,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韩成跪坐着,神色有些慌乱,一手按在膝盖骨的上方,不自觉地来回用力磨蹭。待到他惊觉了自己的失常行为,赶忙缓了缓颊,咽声扯起了笑,“我只是有些吃惊罢了,没想到一个罗敷有夫的女人,竟还能叫你动上心。”
闻言,张良挑了挑眉,淡笑一声,“莫说少主,便是我自己,到现在也都不怎么敢相信呢!”语毕,他慢觑了眼垂下了眸色的韩成,心头讽笑更甚。他是不是吓着他了,这手好像在抖呢!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少主早些休息吧!”言语间,他扶案起身,背过身时,那带着温润笑意的面色,瞬间冷下。原来,她与他,当真相识!瞧韩成那浑身上下不自然的劲头,这是得多怕他喜欢上甘墨呀!啊,不对,该是再一次喜欢上才对,毕竟,他把她给忘了嘛!
既是如此,那他的失忆,就定然与她有关了。
他失忆的事情,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帝国这边是不可能知道的。即便是最早知晓的墨家,也是在他重伤初醒后,才得以确认他是真的失忆了,而那个时候的她,俨然已经在宫里了,不可能收到这个消息,因为彼时,根本没人知道她在宫里,就连后来唯一一次跟墨家联系,还是她发现自己力有不及,需要援手,才主动往外传的讯息。
也就是说,在他与她相见之前,她不可能知道他失忆了,更不可能在他们首见当日,装作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进而还问他怎么称呼。这只能说明,他记忆缺失的事,她俨然是知情的,且,她比任何人都要更早知道这事,甚至要早于他重伤醒来之前,而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此番的失忆,她定是当事者之一,乃至于,兴许造就他失忆的,就是她。
如此一来,那问题就来了,明明相识却偏要装作不识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呢?
总不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他暗暗好笑的同时,开始动起了脑子。
这推论,有两个。其一,他们曾是知根知底的敌人,她有不少男人,而他,则是被她攻陷的男人之一;其二,他们是互生嫌隙后,分道扬镳的爱人。
前头的这两个论断,叫他难以取舍,而偏偏,这俩还都不矛盾,即便她与他是情人,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可以水性杨花呀!
转头想想,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所获的。好就好在,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有一点是确证无疑的,那就是,他们之间定然发生过一些当断难断的情感纠葛。
想到这儿,张良心里慢起一声叹,看来,他的那个计划怕是真的要就此废了。只因,在完全不记得她的情况下,他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其动心,这只能说明,他失忆前的那番用心用情,可见一斑。
如今,他这计划夭折在了中途,可谓是白费功夫,徒劳了一场,这可真真是人生头一遭。
眼看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说实在的,也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这七年前的事,他还得再查查。那个他记不起来的细作,是否真的是她?而她除了跟流沙相熟之外,会跟韩国还有其他什么渊源么?当年韩非的死,与她的失踪,会否真的有牵连,亦或者,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查这些都还是后话,在此之前,张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