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你带回水云宗的。从小我就不知道谁是我的父母,只知道你是我的师父。”文轩的声音细小,语调缓慢。他是从小一直将水云宗当成家的人。师父楚涟,毫无疑问便代替了他心目中父亲的角色。
人的感情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外人随便对自己好一点,便会感恩戴德。而越是在心中自以为亲近的人,就越是觉得对方应该理所当然对自己好一些,再好一些。一旦不那么好,便会心生怨怼。
他怨恨心中这个对他不管不顾的父亲,怨了许多年。至于其他人,不管再如何对他,都没有被他怨得这么深过。
而一旦斩断这层关系,便连怨恨的理由都没有了。
“师父,”文轩握了握手中玉简,自语道,“你之所以一直不让我再进一步,甚至想让我老死在筑基巅峰,其中缘由,就在这个里面吗?”
他将玉简收到袖中,对着楚涟磕了一个响头,又磕了一个响头,整整三个,作为对这个师父的告辞之礼。
而后他便起了身,转身离去。
“等等,”楚涟看着他这背影,忽然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冲动,猛地将文轩又给叫住了,“趁你未看之前,我倒是可以再交代几句话。”
等到文轩站住了脚步,回头看过来,楚涟又觉得分明有满腹的事情想要交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思量半晌,他决定还是说说那件事。那件……嗯……终身大事。
“你与那姓简的小子,如今已经是何种关系?”
“简师弟?”文轩微微惊讶,“不就是……师兄弟的关系吗?”
楚涟冷冷一笑,心想你还瞒着我呢。你们连嘴都亲了,你还躺在他怀里不知道多高兴。就昨晚,在我眼皮底下做的好事,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不过比旁的师兄弟要亲近一些罢了。”文轩看楚涟神色古怪,又补充道,“毕竟他如此真心待我,我总得回以真心才行。”
楚涟点了点头,暗道这还差不多,“你这小子我知道。既然已经看准了他,定是打算和他处一辈子的。”
按理说他是挺讨厌简易的,但是刚好他也讨厌文轩,因此也懒得多做干涉,只要他们两个以后过得好就好。
楚涟便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们这条路,并不好走。两个男人,看似比一男一女容易相处,其实更容易起摩擦。往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相互之间别太争强好胜,能各退一步就各退一步,才容易走得更长久些。”
文轩站在原地怔楞片刻,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多谢师父告诫。”目光中却还透着两分茫然。
楚涟这才挥了挥手,让文轩离去。
待到文轩的身影彻底不见,他阖上了双眼,一瞬间竟像是卸下了重担,“笙歌,你看中的弟子,我越俎代庖这么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而文轩走到路上,便掏出那块玉简,边走边将神识沉了进去。
最先看到的,是楚涟一句寄语,浮在最面上,是一排有些潦草的大字:“如果继续走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有人在你的体内留了某样东西,那是对你的保护,且对你影响极大,千万不要急着将它撬开。”
这句话实在古怪,读起来还有几分不通畅之感,似乎是最近才匆忙写就的。而且在写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涟是充满迟疑的。
文轩目露困惑,还没来得起思索一二,这句寄语便消散成点点浮光,露出玉简真正的内容。一眼望去,这显然不再是楚涟的字迹了,至于具体何人,文轩也不清楚,似乎从未见过。这字体极其娟秀,却又带着一股有力的风骨。
等到将这内容静心一读,文轩双眸顿时程亮,握着玉简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文轩原本以为,这玉简中所记的,该是一些与自身有关的秘密,却没想到,这竟然直接是一套功法!
便是那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功法!
文轩的呼吸一下子都重了,忍不住加快脚步,想要快些冲回原本这个房间。
“简师弟!我……”他要快点和简易分享这个好消息,“我拿到了!”
刚一踏入房门,他脚步却忍不住一停。简易正在房中调息。灵气在他身遭周转着,一点一点进入他的窍穴,在他的经络中游走,刚好正进行到关隘处。
文轩屏息站在房门处,关切地看着。
他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刚与简易相遇的时候,简易还只是炼气后期而已。炼气后期到炼气巅峰,虽然只有一线之隔,很多人往往要走上数年。而此时的简易,不过这么数日下来,竟然已经隐隐有了炼气巅峰的趋势。
而后文轩微微一笑,便静静走到床头,先独自坐在那儿继续研究玉简上的内容。
这玉简上的功法,虽然并没有相关的阐述,但文轩一看便隐隐有种预感,知道这是极水之根能用的。这种预感很难用语言描述,似乎冥冥中自有一丝天机在他心中显现。
细看之下,他所感到的惊异却更甚。
这功法,不仅是极水之根能用的,还与他之前所修的——当年楚涟离开水云宗之前教授与他,使得他从炼气突破到筑基的——那功法,一脉相承,同根同源。
最大的可能,它们根本就是同一部功法的前后部分。
这一事实所能意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极水之根能用的功法虽然稀少,却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套。楚涟能先后将这两部分交给他,只能证明,这整套功法,打从